太医们也松了口气,太医院总算能清静一点了。
只是第二天绯云便出事了。
绯云身边的宫人急急忙忙哭哭啼啼:“院判大人救命,我家娘娘服了仙丹,快不行了!”
林院判叹了口气, 吩咐:“周太医, 你与谢太医走一趟吧。”
周长明和谢陟厘领命。
谢陟厘借着女儿身的方便,后妃有恙倒是处处少不了她, 只是这回她发现不对。
一位嫔妃命在旦夕,但林院判和周长明看上去都没有半点慌张, 周长明的步伐不急不缓, 甚是镇定。
谢陟厘忍不住低声问道:“不是说快不行了吗?”
咱们不得走快点儿?搁这儿闲庭漫步呢?
“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们去了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周长明微微叹息, 当着宫人,不便把话说透, 只能道, “身无仙缘,结局便只有一死。”
见到绯云, 谢陟厘才明白周长明的话。
绯云人躺在床上, 已是动弹不得了, 只有床上身上凌乱的血迹表明她曾受过的苦楚,曾做过的挣扎。
她的衣襟被自己扯开了,胸膛上被自己挠出了一道道血痕, 已经开始保养的指甲里嵌着自己挠下来的血肉。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血一直从口鼻里往外涌,眼睛直直地看着谢陟厘,嘴里嗬嗬作响。
谢陟厘手探上绯云的脉门,她还没有摸过这种脉相,很像是医书上说的……
“丹毒。”周长明低声道,“已经发作得差不多了。”
但凡丹药,无论声称有多么神奇,总归离不开水银朱砂等物。
这些毒物仿佛在绯云体内进行过一场惨烈的屠杀,绯云昨日还是一个花娇柳嫩的新晋宠妃,一夜之间便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救我……”绯云的手忽然抓住谢陟厘的手,“救我……我有仙缘的……我有仙缘的……我有……”
她的一口气卡在肺腑间再没有上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像是要拱起身体,喉咙里像是发出了一声轻响,然后松开了手。
她的脑袋歪在了枕上,眼睛兀自睁得大大的,眸子里再不见一点光。
周长明探明了脉相,宣布:“贵人仙去了。”
宫人们跪了一片,放声痛哭。
太医的到来确实只不过是一个过场,在她服下丹药的那一刻,这个结局已经注定了。
离开之后,周长明见谢陟厘的脸色很是苍白,道:“你是从军中来的,战场上还没有见惯生死吗?”
谢陟厘摇摇头,心里头像是塞了块冰,冷冰冰,硬梆梆,“那不一样……战场上的人是没法子,大敌当前,不容退缩,可是宫里的人……却像是自己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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