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再次偏题十万八千里,且说得十分含蓄。现在南都的姑娘们都是窄袖衫罗裙,贺思慕若是走在南都街上,这身曲裾三重衣大约像个从古墓里刚出土的。
贺思慕微微一笑,说道:“小将军若是有兴趣,刨几个三百年前的墓,包你看个够。”
段胥笑着,手指却慢慢用了点劲儿,把她的袖子拽住。任他有多大的力气也拦不住她,这么点儿力气,却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讨饶的意思。
贺思慕挑挑眉毛,目光移到他的手上:“你手上没有茧子,伤也是新伤。”
她最开始还被这双手骗了,还以为他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
“啊……”段胥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淡淡道:“以前有茧子也有伤疤,后来用药去掉了。平日里别人能见到的地方,痕迹都去得干净。”
“什么时候去的?”
“十四岁。”
段胥答得十分流畅自然,可他实在是太常故弄玄虚,以至于这看起来真诚的对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拉着她的袖子,道:“鬼王殿下就不好奇么,这段时间来的许多事情,韩令秋到底是怎么回事,内奸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思慕看了他半晌,露出个虚假的笑容,她索性一摆衣袖甩开了他的手,却坐在了他的床榻上。她一翻身脱了鞋翻进他床榻里侧,扯来他的被子半躺在他身侧。
这下轮到段胥睁大眼睛惊诧地望着她,贺思慕伸手拉开头上的发带,一打响指发带便化为青烟消失,一头如墨长发就落了满铺。她苍白的皮肤如同白雪覆盖于乌枝红梅之上,艳烈得摄人心魄。
“小将军不是不舍得我走么?那我便留下来好好听,正好我也着实很感兴趣。”贺思慕指指身下的床铺:“今晚我就睡这儿了。”
段胥难得僵住,他眸光微微闪烁。寻常的正经人,而且是读过四书五经的正经人,此时便应当要说些男女授受不亲,有辱斯文的话。
但段胥明显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只是无奈地叹气道:“那我今晚恐怕又睡不着了。”
“说啊,韩令秋怎么回事?”贺思慕才不管他谁得睡不着。
“韩令秋并没有展现出他真正的实力,我之前看过他校场比武,或许是为了感谢吴盛六的知遇之恩,又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他刻意隐藏他的身手,屡屡败在吴盛六手下。今日他出鞘架在我脖子上的反应,可比他校场比武快了不知多少倍。他自丹支而来,鬼王殿下可知道丹支王庭下,有个机密组织,叫做‘天知晓’?”
“人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大多不关心。不过既然是机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贺思慕悠然道:“你和丹支王庭有什么关系?”
段胥笑笑,并不答贺思慕的话,只是接下去说道:“天知晓向来神秘,专为丹支王庭培养忠心不二的死士,这些死士往往穷尽人之潜能,十分强悍,而且每年只培养一人。我猜韩令秋失忆之前,应该是天知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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