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丹支有名的战将,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阴沟里翻了船,死在这么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手里。
护卫的剑同时也砍伤了段胥的肩膀,连上上次的伤,他这一左一右也算伤得均匀。段胥右剑挡开那护卫,左剑挑起地上的人头麻利地裹了系在腰间。他这番大张旗鼓的刺杀一出,大批的丹支士兵已经涌来,将段胥团团围住,被唬住一时没人上前。
段胥双手拿着剑,在手里好整以暇地挽了剑花,淡淡一笑道:“哇,好多尸体啊。”
这句话他是以汉语说的,大概这满营的人,也就贺思慕能听懂。
段胥左腿微微后撤一步,然后飞快地冲进了士兵中间,他的装扮太像胡契人以至于让包围他的士兵眼花,这还不够,段胥一边杀一边挑灯,倏忽的时间便把帐里的四盏灯都打灭了。整个营帐里乌漆墨黑,只有此起彼伏的痛叫倒地声,随后赶来的弓箭兵都傻眼不知道要射谁,赶紧叫人来举火把,但是举火把的也挤不进去,只能照见一片混乱的黑。
贺思慕在这一片混乱中,悠悠地在这帅营里走了一遍。丹支在城外立了许多营帐,每一顶都长得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哪个是帅营,段胥怎么会知道阿沃尔齐住在这里?
她走着走着,突然踢到了一个盘子。她俯下身看去,发现这瓷盘子里放着几条红尾鱼,一条已经被吃了大半。贺思慕环顾四周便在角落看见一只瑟瑟发抖的蓝眼白猫,这种猫金贵的很,像是西域来的品种。也只有阿沃尔齐这样的地位养得起,而且能带到前线来。
贺思慕想了想,心道原来是这样。
段胥应该知道阿沃尔齐是个爱猫之人,上战场也不忘带自己的宠物,且只用小红尾鱼喂养。故而那日在城墙上,她对段胥说看见士兵拿着红尾鱼走进这个营帐,他便知道这是呼兰军的帅营,是阿沃尔齐所在。
贺思慕再抬头看去的时候,段胥已经不见了身影,重新被火光照亮的帅营里全是尸体,几乎每一具都是被割喉而死,死得非常规整,只是血涌得到处都是。
刚刚段胥开杀之前,是不是说了句——好多尸体啊?
贺思慕轻轻一笑,喃喃道:“嚣张的小子。”
她乘着鬼王灯从营帐飘了出去,没多久就找到了她头骨最好看的小将军。如今的呼兰军营乱做一团,士兵相疑对方是不是汉人扮的,武器库被烧了,带火的战车到处乱窜烧成一片,主帅又身死——就跟个洒了水的热油锅一样,油点子到处乱溅。段胥以惊人地速度飞奔着,他奔到营帐边缘的马栏处抢了一匹战马,翻身上马驾马飞奔而去。
虽有人试图去拦可也成不了气候,被段胥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掳来的弓弩射死许多,眼看着他越跑越远了。
——这大闹了一场便拍拍屁股走人的家伙。
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大约没有比他身手更好的了。
贺思慕飘到他身边,淡淡地问:“武器库?”
“阿沃尔齐习惯把武器库安置在他的帅营边上。”段胥简短地解释道。
“你可真是天生的一身好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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