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一颗悬着的心逐渐松了半分,但她依旧警惕。总有许多事让人无能为力,尽管此时此刻焦头烂额,但她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
她走出公安局给校方打电话寻求帮助时,正录入案件信息的警察被邵义打断。
邵义就站在他办公桌的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明亮的白炽灯,留下纯黑的轮廓,警察感到一阵压迫。
邵义直接伸手夺走他手中的鼠标,移动了几下便退出录入系统。
他出示了相关文件,俯身,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别插手。”
邵义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厉,而后转身远去。
警察拿起桌面的文件,是一张复印件,白纸黑字写明了受集团旗下矿业公司委托的蓝锥抓捕行动由刑侦队队长嘉吉全权负责,公章是安多县公安局。
国内的集团规模十分庞大,它的珠宝产业刚起步,矿区这批的玉石于他们而言如获至宝,他们不会容忍蓝锥就此将玉石夺走。
警察拿着的东西白纸仿佛是烫手的山芋,呆坐了一会儿后,一脸慌张地奔进办公室里向上级求证。
夏眠打完电话时,邵义也刚好从公安局里出来。她站定在他面前,对他说:“我该走了。”
邵义正在点烟,听到她说这句话,挑着眉在火光中看她:“去哪?”
“在这里找一间旅馆先住下,等警方的消息。”
夏眠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和无力,等,她只能等。
“你一个人,”邵义朝空气里吐了一口烟,上下打量她,“不安全。”
“你也有自己的事干,我总不能到哪里都跟着你。”夏眠以为他们就此分别,便道谢,“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还有带我来公安局。”
“就这样?”
“那你想……”
“来我朋友的旅馆住。”
夏眠淡笑了一下:“拉生意?”
邵义眯眼看着她身后,说:“差不多。”
刚好有牧民赶着马车经过,伸手勾住她书包的带子往他身旁一带,夏眠便踉跄着后退。
身后是大切诺基,邵义叼着烟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走,上车。”
夏眠:“别坑我去天价民宿。”
邵义:“你想多了。”
夏眠:“得有水洗澡。”
邵义:“那是旅馆不是帐篷。”
夏眠:“那得是热水。”
邵义:“……”
尽管她满嘴要求,可还是听话地上了车,任由邵义带她去未知的地方。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夏眠重见人烟,偶有牧人从车窗边经过。车道的一边是广阔无垠的田野和草原,一边是丛山峻岭,云雾缭绕于山腰。放眼望去,依山而建的房屋杂乱无章地立着,一砖一瓦都具有藏区的特色。蓝天白云山风劲吹下,各家屋顶的风马旗摇曳翻飞,风光无限旖旎。
邵义把车停在旅馆前,大切诺基旁有眼熟的红色悍马。
他陪同夏眠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果不其然在公共用餐区里看见陈飞旭和马菲。
“巧了。”陈飞旭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但脸上少了嬉皮,或许今天上午的事情仍使他惊魂未定,他假情假意地询问:“你们当时去哪了?没事吧?”
夏眠说:“没事,但已经报警了。”
马菲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当时那些男人拿着枪呢!”
夏眠不愿意透露太多:“有点复杂,牵连到你们了,抱歉。”
马菲不想惹事上身:“那群人还会再找回来吗?我告诉你啊,我们只是路上偶遇,完全不认识的,你要是惹到他们了可不关我们的事儿!”
夏眠拿好了房门的钥匙,面无表情地看马菲:“放心,没你们什么事。”
邵义在一旁看着马菲过河拆桥的嘴脸,心想夏眠应该十分后悔当初回应了他们的呼救。
第三章
暮色将近,夜色降临,夏眠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睁开眼,天花板在她眼中变得扭曲,艰难地起床时,听到楼下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乐器、歌曲、酒杯碰撞杂乱在一起,令她头脑轰鸣。
夏眠知道自己高反了。
她打开自己的背包,没有找到红景天,想起来最后的一点儿已经给了胡瑞敏。高氧水、百服宁和胶囊都在刚来藏区时被两位师兄服用。
高原昼夜温差大,七月的夜依旧冷,夏眠套上黑色的羽绒服,带上手机和现金准备去楼下买氧气瓶。她走得踉踉跄跄,见到墙壁上反射着七彩的霓虹灯,想起今天在前台看到的宣传,今晚的旅馆有酒吧派对。
走到一楼,吉他架子鼓的声音震耳欲聋,叫嚣着冲入夏眠的耳膜,她觉得有一把棍子在自己的脑袋里乱搅。
班戈比申扎热闹,旅馆老板年轻又时髦,会做生意,很多城市来的游客都在这儿下榻。舞池里人头攒动,男男女女随着音乐跳着舞,扭动着身体。
迷乱的灯光让夏眠辨不清方向,她看见旅馆的前台改造成了吧台,走过去想问酒保有没有氧气瓶,可酒保转身去调酒了,渐渐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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