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看着她须臾,抿了下唇:“我替你去吧,你不是还有兼职吗?”
想到等会儿确实还有事情要办,施今倪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犹豫了几秒。
“好了,我帮你去弄这些。你早点回去吧。”张雁宽慰地笑笑,松开了她的手。
施今倪没再坚持,背起书包:“好吧,多谢你啦。下次请你去新开的那家冰室吃叉烧饭?”
“嗯。”
手机上的运营商不断发来市里的台风预警信息,深州这段时间常受雷雨云团影响,晴了没几天又要进入强对流多发季节。
窗外的乌云越压越厚,宽敞的卧房里只开了床下的地灯。
橘黄色的光线照在灰色地毯上,显得室内环境更压抑阒静。墨金丝绸的一床空调被下,有了点人还活着的动静。
漆司异是被楼下的门铃声吵醒的。
雇佣的保姆阿姨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物业管理更不会挑这种时候来叨扰业主。
他起床气很重,在那门铃声响了半晌后才从被子里伸出一条手臂,骨感分明的长指抓起了床头柜的ad点开。
平板上连接了大门口的可视门铃的画面,但摄像监控器里显示着那里并没有人。
刚才还吵了半天不停歇的门铃声,仿佛都是他睡梦中的错觉。
外面狂风大作,细细密密的斜雨下了起来。自动窗帘缓缓拉开,可见落地窗上铺陈着透明的水滴,房间里的大灯开起,照亮整个房间。
旁边的飘窗并没全部关紧,有冷雨顺着窗口那点罅隙吹进来。
漆司异头发微凌,眼睫耷拢下一层薄薄的灯光。他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从落地窗外飘上来的东西———
各种五彩缤纷的泡泡。
九瑰台这个高档楼盘里既有独栋联排,也有常见的一梯两户商品房。
他当初回国后图清净才要了这个小区中最里面的海景叠加别墅。
一幢复式高楼住宅,楼下的布局是待客大厅和由工人打理的私家园林,楼上才有正儿八经的卧室、厨房和泳池等。
只有自己一个人住。
家具很少,面积空旷,平时和朋友们组个局玩完全够用。
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小孩跑到自己这栋孤家寡人的别墅下吹泡泡,何况外面现在还在下雨。
鬼使神差的,漆司异没喊物业来清理楼下的人,只是点开了关闭通知的微信。最新的一条消息在1个小时前,是施今倪发的:【你在干嘛呀?在家吗?】
他没回,起身走到了那扇小窗口的边沿,居高临下地低眸。
屋外霓虹在树影层叠中显得虚幻,潮湿的风把雨水吹到少年人的手臂上,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橘黄色的路灯下站着一道清丽的身影,施今倪穿了件珊瑚红的针织长帽衫,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
一张艳丽白皙的瓜子脸沾着点凄美夜雨,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是温和沉静的情绪。
像是笃定了楼上的人会在这时候往下看。
她在路灯旁一直仰着脑袋望向他的方向,彼此正好对上视线时,她笑着朝他招了下手,晃动了几下手上的泡泡玩具棒。
如果世上有鬼,那施今倪这样的一定是摄人心魄的艳鬼。
……
楼下的大门在“叮哒”一声后打开,施今倪提着手上的东西上了电梯。
玄关处摆放好了几双客用拖鞋,或许是有阿姨来打扫过,昨晚生日会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拆完了,看不出什么聚会过的痕迹。
但进到里屋,客厅茶几上还残留着几罐空了的科罗娜啤酒和一包被捏扁的烟盒,这些显然是新制造出来的。
主卧的门打开,里面的灯光从少年身后流泻而出,勾勒出一道修长凌厉的身影。
漆司异换了套全黑的休闲运动服,身上线条锋利泠冽,整个人的气压和衣服颜色一样低沉。
客厅没开灯,只有玄关处是亮的。
而他站在不远处,腕骨清晰突出,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个银质金属打火机。机盖时开时关,猩红的热焰从虎口蹿出来好几次。
觑着她须臾,那支烟还是被点燃了。
呛口的烟味传至鼻间,施今倪望住他不眨眼。
她很少会用“贵”和“欲”来形容一个人,但来到朗御第一天,漆司异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两个字。
倨傲又高不可攀的一张脸,挺鼻薄唇,英俊得过分。从来不是那些奢侈的衣表衬人,而是他把这些身外之物衬得贵气。
漆司异往前走近几步,打开了中控台里的大厅吊顶灯,自上而下地撩起眼皮看她:“有事?”
施今倪扬起手上的购物袋:“我有去超市买菜,你想吃东西吗?”
他咬着烟,似有若无地嗤了声:“我这不缺家政。”
或许是刚起床不久,他声线仿佛浸在酒液和夜色里,显得磁哑,有些鼻音。但语气听得出嘲弄,就差把“我不太爽”这几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施今倪趿拉着那双过于宽大的拖鞋朝他走过去,像是自己生了半天闷气后才来找他求和,仰起脸问:“狗比猫好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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