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那幅巨型芍药油画前。
有些媒体已经举起相机开始咔咔拍照,闪光灯让她有些恍惚。
她微笑着感谢各位的到来。
她说,Antny Gddens的书《亲密关系的变革》中的副标题是现代社会中的性,爱,和爱欲(ets)。爱欲这个词指的是性欲望之亢奋。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来往步伐之匆忙,爱欲这个词实则投射了现代人借色生爱的欲念轨迹。一张漂亮的脸,一双好看的手,只是浮在表面的那层皮囊,却能诱惑滋养着性欲,继而被吸引,想占有。
她边说着,脑海里忆起初次见到盛喻时,衣衫不整的自己,和好装君子的他,她的蓄意引诱,他的愿者上钩,想到他们每一次的身体接触……
她举了举酒杯,继续用标准的美式英文说道:这种现代爱情是如此的强调官能。像急促的喘息,一声声都在叫人背离精神,拼凑成一场不长寿的情深。而在命数将尽后,迅速寻找下半场的新鲜对象。
她在人群里看到了盛喻,他专注听她说话,好似在深思什么。
她说,展览的名字“爱欲挣扎里的自说自话”,是她对这场危机作出的一个及时反应,是一种私人的经验。她挣扎于爱欲,抗争不了,却也不代表全然的投降,于是自我辩驳,自说自话。
她侧身露出背后那幅芍药,说道,这幅画是她因为爱欲深陷虚无时创作的一幅作品,一半浓艳,一半纯白。
又朝着盛喻的方向举杯,
“愿我们都能感受欲望,触摸爱情。”
盛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在众人的掌声中,举起自己的酒杯,和她隔空碰了一下。
她讲完才下台,快步走着,想越过人潮找到那抹随性矜贵的身影。
盛喻摇晃着空酒杯站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她一转头便看见了他,两人隔着熙攘的人流,各自脸上挂着笑意,笑彼此的“懂得”,感受隔着几米的悸动。
她刚想跨出去一步,却被策展人拉住手臂,Cales说有位藏家想和她聊聊作品。不能让人久等。
她只好抱歉地对盛喻眨眨眼,又做了个“等我”的嘴形,就在他无奈的笑容里随着Cales进了侧展厅。
主展厅是她近两年创作的作品,风格上也更成熟,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新作中,侧展厅主要展出她更早期的作品,这部分画作只有寥寥数人在观赏。
她正想着是哪个藏家视角如此与众不同,居然看上她的旧作。
却见到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背对着她,正专注着看她的一幅画。
男人身材健美,线条流畅的像森林里的豹子,精实的小麦色手臂,宽肩窄腰,十分养眼。
Cales走进对他说了句什么,他便转过身来。
周懿在他侧过脸的那一瞬间,已经确认她几天前在画廊玻璃前看到的…是他,是记忆里那个熟悉的他,却又有什么已经变了。
她安静地垂下眸,任由他用目光放肆地打量她。
“Y …?”他咀嚼着她的名字。
再见到他,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却刻意装出表面的和平。
“周懿。周懿的周,周懿的懿。”
她低头用中文回到,却见他颇有兴趣却又是疑惑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他果然不记得她了。
…忘了便忘了吧,她不想再去撕开回忆的伤口。
“本家?”他兴致盎然地回道,却又下意识皱眉,仿佛在很久之前说过这句话…
他探究地看着这个引起他奇怪感觉的女人。
她垂着眼,展厅昏黄的灯光照亮她一半的脸,看起来温顺,又像是在刻意逃避他的目光。
方才在台下听她讲话,便认出她是前两天在画廊里盯着他出神的女人。
“这幅画…”他沉吟,“你画的这个地方…在哪?”
男人面对着一幅小型风景画,语气中有思索的意味。
画面里是一片飘荡的芦苇,围着一片湖泊,大块的绿色草坪,却不见人影。
是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景象,他却不记得到过这里…直到今天看见这幅画,还没来得及捕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片段,内心却泛起丝丝苦涩。
他多年来已习惯了这种感觉,却在看到这幅画的瞬间,内心的某处地方骤然塌陷。
“…在市的庭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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