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福贵哈哈一笑,扒拉一下自己头发,“村里侄子上门,有什么好紧张的,如山,你可回来啦。”
程如山:“嗯,没死在外面。”
程福贵摇头笑,“你这个小子啊,调皮,这么多年还这样。现在都当爹啦,也老大不小的稳重点,回来大爷给你安排个工作。”
程如山:“不敢有劳程书记,别给我安排去劳改就行。”
“看你这话说的,你不犯法,谁能让你劳改?过去的事儿,你记仇?”程福贵扬眉,眼里锋芒毕露,“我说冬生啊,你这就不对。政策问题,是党和政府的决策,我们当干部的只能如实执行。我不执行总有别人来执行,是吧?”
程如山笑了笑,起身,从潜博手里把表格拿过去,“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哪怕你枪毙了我爷爷,害死了我大爷,我也没弄死你不是?”
他把表格拍在桌上。
程福贵低头看了一眼,见是回城工作调动,城里已经安排好的,这边一般会拿捏一下要知青送个一百二百的。
不过程如山眼神跟刀子一样,程福贵就拿出印章来给盖了,“你看,手续合法,公事公办,我向来如此。只要政府说你爹没事儿,立刻放回来!”程蕴之几个在农场,以前程福贵还能使使坏,后来他也鞭长莫及。
程如山微微颔首,“我现在就要去办我家的平反手续。”
他盯着程福贵,眼锋如刀,声音冰冷,“我不在家,你若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让你全家都变坟头的草!”
程福贵知道程如山这是来警告他不要想为程如海出头,他更知道程如山一般不说狠话,都是直接做狠事儿,只要他说了狠话,那是百分之一万会做到。这一点程福贵比谁都清楚,程如山的悍勇,他领教过。
当年在农场,有欺负他的,后来都被他打回来。谁想在政策之外欺负他爹和娘,他也都想方设法找补回来,拼着自己头破血流也不怕。
程福贵和程如山四目对视,锋芒碰撞,有跨越岁月的恩仇也有血脉相连的羁绊。
程福贵的父亲和程如山的爷爷,是本家兄弟,只不过他父亲是庶出,不正干,包戏子抽鸦片。而程福贵觉得程如山更像自己的儿子,狠、绝,不像程蕴之那么绵软,书生意气。
他又笑了笑,“冬生,你只管去,大爷等着。要是真能平反,大爷比谁都高兴。”
程如山拿了盖好章的表格还给潜博,“走了。”
潜博慌得赶紧追出去,连书记不书记的都不管了。刚才程如山跟程福贵说那话的时候,潜博心脏差点爆裂,他真的觉得程如山随时可能掏出一把刀子把程福贵捅死。昨天看他哄孩子倒是一副好脾气,今儿简直就能吓破胆。
离开公社大院,程如山在前面走得飞快,潜博小跑跟上,没注意不是回村的路。
潜博虽然紧张嘴巴依然贱嗖嗖的忍不住,“程如山,你说、你咋把人家变成坟头草?”
你真能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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