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笑:“好,二十年之后,我八十了,那是大概率能看得到的。你这次回来参加南京的开国大典,人是很忙的。只怕不是那位陈小姐,你现在也抽不开身,回家里来?”
李纵云道:“父亲,我是男人,总要有担当。平白叫她受委屈,是我的不是。”
老爷道:“家庭嘛,家庭总也不是讲理的地方,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古人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纵云,你还有得学呢!家庭讲究的是平衡,小辈受些长辈的气,即便是委屈,也只能自己疏散开来的。这个道理,你懂是不懂?”
李纵云心想,这个封建保守的家庭,恪守着长幼有序,上下尊卑,无数的条条框框总是让人感到憋闷得透不过气来,深感窒息。只是他生长在这种环境里,即便是从思想认识到这是不对的,不人道的,却也做不出任何反抗来。在他的潜意识里,那的确是不孝顺的。
老爷子坐下来:“我知道,那种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绝不肯遵从的。将来你的妻室,必定要你自己喜欢。现在是民国了,外边报纸上都讲什么自由恋爱。只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是要按照老规矩来办的。人你可以自己选,可是嫁过来,必须三媒六聘,还得留在老宅子里侍奉一段时间你祖母,尽孝心!”
李纵云不做声,陈殊那样的人,自己考大学读书都不和自己商量的,自己办工厂,给包身工赎身,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像是一个忍气吞声,和丈夫分居留在老宅里照顾老太太的小媳妇儿。
李纵云道:“这只怕不行,她现在还在大学里读书,两年后才会毕业,到时候即便是结婚,恐怕大概率随军的。”
读书?还是大学生?老爷子虽然是老派人,但是与其他的守旧不同,对于读书人,不论男女,总是赞赏的:“好好好,咱们李家连儿媳妇都是大学生,没有辱没门楣!”
可是还要读两年书,李纵云今年二十七岁,老爷子道:“先结婚,再去读书嘛!你都二十七了,又是三代单传,你祖母日夜为你忧心呢?”
李纵云这时候晓得,不能说陈殊还不同意嫁给自己,只说是自己的原因:“开国大典以后,我就要去北平了,只怕没有时间。七月份,她也要去读书的。两个人都忙!”
至于其他的人,什么安如小姐、夫人,李纵云自己都不去见的,陈殊以后也不必要打交道的。只是父亲和祖母哪里,李纵云总要做好工作的。
李纵云做的这些事情,陈殊一件都不知道。只是她刚刚在楼下酒店大堂,遇见一位临时有事,走不了的客商。
问了是去哪里,那人道:“要去上海进货,只可惜现在有事,走不了了。”
在一打听,果然是明天的车票。虽然不是一等车厢,同冯太太她们也不是同一辆火车,但是已经足够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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