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不赞同:“打仗怎么就是男人的事情了?革命军里边也有不少的女军官,平常的母亲不就是吗?还牺牲了。”又搬出大道理来压他:“总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打仗不只是男人的事情。”
同陈殊讲话,她是吃软不吃硬的,李纵云缓了缓语气:“战地医院里面,到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士兵。我知道,你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你的理想。只是,你要是去了新疆,我免不得时时担心你,牵挂你,免不了分心的,陈殊!”
李纵云一服软,陈殊讷讷:“我老是做那个梦,这次你要去新疆,我感觉很不好。要是你有什么万一,我是大夫,总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李纵云笑起来,陈殊这样的小女儿心思,不忍心叫她这样日夜担心,同她说了一点实话:“你放心,俄国的重兵全在欧洲同德国对峙,现在是我们收回新疆的最好时机,兵贵神速。你在南京的时候,不是同我父亲说,即便有什么万一,也为我感到荣耀么?你倒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中央医院那么多留学回来的大夫,倒比不上你了?”
听了李纵云的话,陈殊几欲哭出来:“什么荣耀?我才不要这样的荣耀?我现在才晓得,你父亲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我当然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了,我做过的手术没有一千台,也有八百台了。那些什么留学的,才比不上我。”
陈殊慌不择口,心里想着什么倒是一一都说了出来,李纵云听了,只笑笑,伸手去摸陈殊的发卷:“喔,才去读医科一个学期,就做了那么多台手术了。”
陈殊自知失言,却也没有改口:“总之,我没说假话的。”
有些事情,陈述不说,李纵云现在也不想去弄清楚了,总之,情谊是不能作假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李纵云问:“怎么不穿旗袍了?”
现在天气渐渐冷了,平日里在医院又要做事,陈殊一般都穿着一身女士西装,看起来精明又干练:“怎么,不好看么?”
李纵云虽然觉得不好看,但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在陈殊面前变得极会说话,极会讨陈殊欢心的:“好看,只是我更喜欢你穿旗袍。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穿旗袍来接我,好不好?要那身雨过天青色,绣着藕花的旗袍,再戴上那串绿宝石项链,好不好?”
陈殊终于笑了出来:“什么时候这么会讲话了?”
不知不觉间,天上渐渐飘起雪花。小五和一名军官走过来:“司令,雪快下大了,我们必须马上启程。”
分别总是来得突然,李纵云道:“我叫人送你回去。”再三嘱咐:“新疆你是不要想去的,乖乖在上海等我。”
陈殊深深吸气,全是冷冽的冷空气,仿佛吸进冰块儿一样:“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纵云不好说,大概道:“石榴开花的时候,我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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