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闷闷不乐,望着窗外,低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冯太太是不懂这些的,报纸上怎么写,她就怎么相信,更何况,陈殊去了新疆以后,厂子里的工人全部都加入了苏维埃政党的工会,三不五时的罢工,要求涨工资,要求缩短工时。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要把项先生拉去工会上批、斗呢,说他是无良的资本家,惯会剥削工人了。
这些陈殊不知道,冯太太可是亲身经历了,她对于苏维埃党自然没有好感,现在南京国民政府宣布其为非法政党,全国大范围绞杀,冯太太是乐见其成的。
冯太太这样讲:“苏维埃党那样子瞎胡闹,上海的工厂只怕都得关门呢?”
陈殊道:“他们现在大抵还是很幼稚,特别是在经济上,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在险恶的生存环境下,他们必将抛弃掉书生般的天真,真正走上一条武装割据的道路。那之后,谁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了。”
冯太太忙叫陈殊收了身音:“你这些话,在病房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去外面说。现在人人都怕被当成苏维埃党人呢,说是,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
陈殊哼一声,不满:“那让他们来抓我好了!”
到了晚上,冯太太见陈殊实在是闷闷不乐,拿了轮椅来,推她出去:“今天医院有舞会呢?去看看吧!”
这是医院工会举办的舞会,有空的大夫护士统统打扮好,携带了家眷,准备一展舞姿。
大厅里布置了彩带、鲜花,长条桌上布满了蛋糕、瓜果、小吃,中央舞池里一位小姐正在弹钢琴,缓缓的音乐,静静流淌。
舞厅里很暖和,青春靓丽的小姐同沉稳优雅的绅士,翩翩起舞,陈殊笑:“真是想不到医院的大夫也这样会跳舞?”
冯太太拿了毛毯,搭在陈殊腿上:“这里的大夫大多都是留洋回来的,外国大夫也多,这外国人的习气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说着撇撇嘴:“这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又摇头,很看不惯的样子。
邓院长走过来:“陈殊,今天感觉怎么样?”
邓院长也跟着陈殊来了北平,今天他特地梳了大背头,穿着西装,看起来很精神。陈殊笑着点点头:“很好,就是走不了几步路,总是很闷的。”
邓院长看起来四十多了,其实也才三十岁,他笑笑:“你受了那样重的伤,两个月就能坐着轮椅出来了,是极好运气的。不要急,慢慢养伤。”
说着,一位女郎飘过来:“dt邓,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邓院长点点头:“当然,我的荣幸。”同陈殊说了一句失陪,便牵着女郎的手,几个舞步,转进舞池之中。
付旗跟在陈殊身边,见陈殊望着台上的钢琴,问:“陈小姐,您要弹钢琴吗?”
陈殊摇头,笑:“听听就好,我现在只怕连一首曲子都谈不完呢!”连着两个月没有用了,肌肉萎缩是避免不了的,只能慢慢恢复。
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无趣,冯太太同相熟的护士说话去了。陈殊便叫付旗推着出了大厅,大门一关上,热闹便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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