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抢电视台,抢抱枕,抢零食,抢座位,似乎随时都会吵起来。
于是我只好去当和事佬,坐在他俩中间。
这个解决方案似乎最好,左边坐一个,右边一个。一个给我递水果,另一个帮我倒椰奶;一个帮我捶背,另一个帮我揉肩;一边给我暖宝宝,另一边用怀抱温暖我。
唉,神仙生活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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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外面鞭炮声不停,我这才意识到:过年了!
以前每年过年,我是怎么过的呢?
很小的时候,父母关系还很融洽,那会儿每次过年都会带我回老家。全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晚上搬凳子看春节联欢晚会。那时候,比我小六岁的亲弟弟周明明还在,嚷着要看烟花,于是我带他去看别人放烟花,小小的他是那么单纯,一直以为天上的烟花都是我放的。
那时候,他特别喜欢“甩炮”,那是一种一甩在地上,就会“嘭”地炸开的小玩意儿。由于爸爸妈妈不给我们买,我就带他去捡。
“暄暄姐姐,危险!”他捂着眼睛嚷嚷。
“你站在那边看,我来!”
当时我多么得意,多么大意啊。刚捡起香烟大小的完整“甩炮”,还没来得及扔掉,它就在我的手指间爆炸了。
弟弟明明以为我要死了,在鞭炮声中放声大哭的样子,是他在我心中的,最后的鲜明记忆。
我无数次问自己,那一年大年初二的晚上,我为什么跟朋友出去玩了?为什么没有带弟弟一起去?如果我早半小时回家了,那场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我的弟弟周明明是摔死的,从八楼摔下去,当场就没了。当时他才六岁,我十二岁。据说他被外面的烟花吸引了,于是爬上防护栏看烟花。我家的防护栏坏了半年了,一直没有去修。
我想周明明的死可能是父母离婚的直接原因吧。妈妈怪爸爸天天应酬喝酒不关心家,不及时修防护栏;而爸爸怪妈妈在弟弟出事的时候去打麻将了,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
父母离婚后,我跟着妈妈,就没怎么过年了。因为每次过年,我们都会想到弟弟,想起曾经的家。或许是为了逃避吧,妈妈去很遥远的地方打工;而我的爸爸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又生了个儿子,过上了幸福生活。
自从我一个人生活以后,我更是没有过年了。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而且一看到烟花就会想起弟弟。
所以,今年也是如此。
除夕夜,外面烟花不断。
我却抑郁得不行。
很显然,雅雅和子夜都注意到了。
实在是忍不住,我就把弟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其实说出来也没有用,弟弟也不会复活了,但说出来,心里面似乎舒畅了点。
他俩带我出去散步,我对着时明时暗的烟火,观察自己食指上淡淡的伤痕:“有时候我很庆幸这条伤疤好不了,这样我就能永远记住他了。”
雅雅眺望着美丽的烟火:“我同意。”
子夜蹲在我们前方,抬眼看我:“姐姐,你以前说过,说不定某天,我还能找到妈妈。那你说不定,也能找到他。”
雅雅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根烟花棒,点燃。
滋滋滋,烟花不断燃烧着,那光芒那么耀眼、那么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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