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惠然顿时明了,怪不得,她曾经嫁给赵行时李妈妈什么也没说,因为赵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事实也是如此,就算她在赵家过得最难的时候也不曾缺吃少穿。
苏惠然能明白她母亲的想法,如果她嫁得万般好,那是最好,无论有没有那笔嫁妆都不重要。但如果女儿夫家不缺银钱,却门弟不高,那便留着那笔银给苏府,钱换苏府一个照拂,料来对方也不敢欺负一个官家小姐。如果嫁的人家门风清正日子却清贫,那这笔嫁妆便正好给她成亲后用来过日子。
苏惠然的母亲也算是看得清楚,她的女儿再不受宠,也是苏家的嫡女,断不会嫁得连面子上也过不去,想来要么嫁的门第不高却日子富足,要么就空有家世却不富贵。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苏家最后吞了她的嫁妆,却压根儿不管她女儿的死活。
苏惠然点头,她细细将单子看了一遍,当年外祖父身在高位,虽为孤臣,但也看得出来为独女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举凡铺子、庄子、田产都有不少,还有不少字画、古董,加起来的价值足够她富足地过几辈子了。
如无意外,这些东西现在都应该在苏夫人徐氏手里,曾经她至嫁人也未听到只字片语关于嫁妆的事,如今她要拿回来,必然还是要想个办法才行。
第二日,苏惠然待苏明诚从衙门回来,便拿着单子去书房找他。
苏明诚对这个向来不怎么与他亲近的女儿来找他,倒觉得有几分惊奇,让人进来后,细一打量,看着温温柔柔,眉宇间却并不软弱,甚至有几分果断沉稳,顿时想起已经过世的嫡妻,也是这般模样,女子太过聪慧果决,便并不讨喜了。
“何事?”
苏明诚坐在椅上向后靠了靠,脸上表情高深莫测。
“父亲安好。”苏惠然明显能感觉到苏明诚的变化,但她早已经不在意苏明诚对她的看法和态度,苏家给予她庇护,养她长大,她便尽了为人子女的责任,再多也便没有了。她平静道:“昨日里,李妈妈给了我一份清单,我觉得应该来告诉父亲。是母亲,女儿的亲娘当年留下作为女儿将来的嫁妆,她留了话给女儿,希望女儿在及笄后慢慢打理起来,免得以后嫁去夫家甚么也不会,丢了苏府的脸面。”
苏明诚静静听着,苏惠然顿了顿,又道:“原本女儿并不知道还有这一事,想来父亲和如今的母亲都会替女儿安排妥当,无需女儿担心这些,只是听李妈妈说,娘当时还留了话给几位闺中好友,托她们对女儿照拂一二,女儿想着父亲可能并不知道此事,那几位夫人毕竟是外人,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对女儿的疼爱,万一因此事误会了父亲,反而是女儿不孝了。”
说完,苏惠然便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她字里字外的意思苏明诚定然是能听得懂,如果不把她母亲的嫁妆交还到她手里,他就不要怪她给他落下个克扣亡妻嫁妆的坏名声。
整个书房里,似乎死寂一般,许久之后苏明诚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叫人将单子送去你母亲房里,明日里让她将东西整理完了,你自去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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