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知收起扇子,朝他拱了拱手:“在下杨鹤知。”
程照颔首,他脑中已经清晰地规划出一条路——杨家如今正是势重,只要攀上杨鹤知,就算只是被他记住名字,年初的官员选任他的把握也要大上一些。
这条捷径就摆在他面前,可他却视而不见。明明在来京城之前就告诫过自己,不择手段也要爬上去,临到这时候,他却毫无缘由地排斥起来。
见他没说话,杨鹤知目露鄙夷,果真是小地方来的,听到他名字就怕了。他很快就遮掩过去,手执扇子虚点着他手里的餐盒道:“我看这是方才姜家世妹给你的,小姑娘不懂事,你千万不要见怪。不如你将这餐盒给我,我改日去姜府代为转交。”
程照握着餐盒提手的右手猛地攥紧,幸而袖摆宽大,掩盖住了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这是姜姑娘赠与在下的,在下会登门拜访,将餐盒还回去。”
杨鹤知忽朗声笑了起来,哗一下打开扇子,扇了扇风,凑近压低声音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过是看小姑娘心善,花言巧语哄上几句,便以为能搭上高门世家,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你凭什么?”
任是被如此羞辱,程照面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手上力气越来越大,他低下头:“在下没什么本事,只是姜姑娘确实心善,在下只凭着她的善心罢了。”
“你!”杨鹤知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狠狠瞪了他一眼,发觉街边似有路人停下看热闹,他只得撂下一句“你会后悔的”,便转身带着自己的仆从进了书肆。
耳边传来咔嚓一声,程照低头看去,握在手里的餐盒提手已经断了,折断处尖锐的木刺正抵着他手心,即将刺破皮肤。
他果然还是不能做到心如止水,而且,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他现在算是变相得罪了杨丞相家,年初的官员选任怕是情况不妙。
好在官员调任是大事,上品的世家公子还等着,他这种被定为下品的寒门士子怕是得在京城等上个把月才能有个任命。他还有时间另做打算,听闻常平长公主在元宵之后会举办集贤宴,若他能在宴上一举成名,往后的选择空间会大上一些。
餐盒坏得不能提了,程照便双手托着餐盒底部,就那么捧着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怀义。怀义手里提了包药,走近道:“丁御医说奴才不用喝药了,这是他给郎君您抓的药,说您大概是心神太绷着了,才会有心悸之感,这药是安神的。”
程照点点头:“那回去吧。”
怀义要接过他手上的餐盒,却被他侧身躲了开来:“这个我拿着就好。”
这是小姑娘给他的餐盒,刚才说要登门还的那些话不过是气气杨鹤知罢了,这餐盒他是不会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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