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脸上露出了点惊慌,定了定神走过去,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姜嵘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审视中带了点微妙,程照心觉不对,余光便瞥见他方才压得严严实实的纸这会已经露出了一角,白纸黑字,显眼的很。
今日可真是流年不利,他心跳急促起来,怎么也没料到就在他出门拿个汤的功夫,姜大人就正巧进来了,进来后还要看那案卷,结果却看到了他的抄书。
姜嵘视线移到他手中的食盒上,难得说了句软话:“家里人过来送饭?挺好的,冬天还是得吃点热的。”
程照答:“是。”难道姜大人没有看见?还是想当做没有看见?
两人一时没了话说,姜嵘清了清嗓子,视线又往桌上扫了一眼,那白纸上的簪花小楷灼得他眼疼。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又松开,最后终于理清思绪开口:“若是案卷繁琐,你就慢慢来,这事不急。嗯……你要给她抄几遍?”
不防他话题转得飞快,程照斟酌了下,回道:“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屋内没有旁人,姜嵘嗤笑一声:“当我眼瞎?说,要抄几遍?”
气氛顿时凝滞住,程照沉默了一会儿,答:“两遍。”
“胡说。”姜嵘俯身将那一沓被压住的纸拿出来,这般细看,他也不得不承认,简直和阿宁写的一模一样,若叫夫人来分辨,必然能蒙混过关。
他幽幽道:“你以为少说几遍,那情节就不严重了?她怎么可能只叫你抄两遍,至少五遍吧。”
程照沉默以对,又听姜嵘道:“难怪昨日在茶楼碰见你,算了,案卷暂时不用整理,你给她抄完。不过,不必仿照得这般像,若真写得一模一样,那十来遍的,她阿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程照心中长舒一口气,紧绷的面色也松了些许,姜大人不追究就好。
“你快用饭吧,别凉了。”姜嵘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也没提今日来是给他加任务的事。等他走出大理寺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程家那小子果然城府深重,他方才逼问了那么久,愣是没露出一点端倪来。
程照哪里是不懂“仿得越像越容易被拆穿”的道理,他分明是存心的,先临摹出一遍一模一样的,叫人分不出真假,然后就把阿宁写的那份给据为己有!
这小子,心里怕是有几十道弯吧,这般心计,以后不是贤相就是奸臣。
姜嵘回头看了大理寺的大门一眼,忍住往回走的心思,他倒要看看,那小子怎么从七品主簿一步一步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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