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完信,看着那火盆又失了神,火盆里烧的炭也是阿宁送来的,送的是上好的无烟银炭。阿宁从不曾踏足过这屋子,但屋里却有不少她的痕迹。
她送的软枕银炭、糕点果盘,还有先前给他的食盒餐盘,对了,还有她的耳坠和她抄的那一份佛经,都摆在他专门打造的木架上。
姜婳自是不知道有人在睹物思她,她被姜如疑似有孕的消息给镇住了,正绣着锦囊的手被针扎了一下才让她回了神。
辅国公府里乱成一团,秋姨娘已经哭过去了两回,大伯母胡氏气得差点呕血,连大伯父都黑了脸,直言姜如败坏门楣。姜如也在凄凄切切地哭,一直在说自己被杨鹤知哄骗了,以为他是君子,错信了他为人。
姜婳和姜妙被隔了开来,李氏不许她们过去正院,只许她们俩窝在姜婳的小院子里说话,因此只能听当时在场的侍女转述。
这事闹起来还有几分戏剧性,辅国公罚姜如去跪祠堂,秋姨娘心疼女儿已经跪了个把时辰,担心她再跪下去受不住,就掐了姜如一把,让她装脱力晕倒。姜如很干脆地歪倒在地上,辅国公到底心疼女儿,赶紧吩咐去找大夫,大夫过来一把脉,当场就惊住了。
大夫的眼神有些微妙,辅国公府还没出阁的姑娘被他把出了喜脉,他怕是要完。见他迟疑,秋姨娘却是一喜,还以为姜如真跪出了问题,哭嚎着说:“我可怜的阿如啊,被外人哄骗了,家里人还如此待你……我们娘儿俩不活了!”
辅国公将将露出一点愧疚爱怜,辅国公夫人正咬牙切齿,就听大夫尴尬道:“国公爷,您也许要当外祖了。”往常他把出喜脉都得乐呵呵道一句恭喜,如此说不定能多得些诊费,如今他却是不敢提那两个字,只盼着辅国公别去砸了自己招牌就成。
果不其然,秋姨娘直接爆起,双手成爪向他面上挠来,嘴里喊道:“你这个庸医胡说什么呢!”
后头阖府便都知晓了,只是目前还没有传出府外去,但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姜婳面色沉重,原先姜如和杨鹤知在一起没关系,就算杨鹤知定了亲,姜如也顶多被骂几句不知廉耻,这只会影响她自己的姻缘,可她一个庶出女,结亲对象肯定比不过辅国公府,所以就算姻缘坏了,对姜家也没有什么影响。
可如今她有孕的消息传出来,姜氏一族的声誉都会有影响。旁人不会说姜家那个庶女如何,而会说姜家姑娘毫无廉耻,婚前便与人私通还有了身孕。
姜家又走上了她预知梦中的路,百年清誉即将毁于一旦。
她久久没有说话,旁边的姜妙也是,闷闷道:“我们家是不是……是不是要成为笑柄了?”不仅是姜如,还有她,她和楚恒的婚事,是不是要作废了?
姜婳回过神来,抱住她肩膀软声安慰:“不会的,满京城谁不知道姜家大姑娘温柔娴雅,定国公府诚心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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