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脑袋,向院内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院内站着一个女人,她手里紧握一把铁锹,正在不断挖土,她的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被汗水浸湿,裤腿都被染成了泥色,就连双脚都溅上了土块儿。
她一挖一扔,一次只能铲半锹土,每挖上三次,她都要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汗滴,院子中央被她挖了个坑,这坑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躺进一人。
而在她不远处的脚边,躺着一个静止不动的男人,那男人睁着大眼,脖子上有一道划开的伤口,衣服上沾满了风干的血,死相很惨,像极了电视里的僵尸。
那女人正是陆吾亲眼见过的白明的母亲——白娟。
白娟余光一扫,隐约瞧见南墙上的身影,便一抬头,和半张着嘴的陆吾四目相对。
刹那间,她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铁锹从手中跌落,直直摔入挖好的坑内。
一切宛若假象,陆吾扶墙惊愕,口袋中的电话再次响起,他知道,那是父亲打回来的。
翻倒的土粒层层扬起,弥漫着难闻的尘气。
日暮西山,淘尽白河镇最后的色彩,最后一抹天光倾入,像是回光返照的将死之人。
白明迎着最后的光亮,终于从远处绕回了家,还没有到店铺门口,便远远望见那里挤满了镇民,他想了几秒,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按道理讲,镇子里就算有集会,也不会挤在自家的门口,况且那路又长又窄,本就容不下几人,这下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这堵人墙严严实实,很难找到缝隙插入其中。
白明放平自己的心,他走到背对自己的人群之后,微微弯下腰,从他们的腿间钻了进去,他低着头,像是穿过一座密不透风的树林,只有几点班驳的光晕落在人群之中,在地上投下星状的亮光。
而头顶的大人们也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丝毫没有在意脚下的孩子。
“没想到咱们镇子也能出现杀人案。”
“听说是被打的时候反杀的,也不知道那女人会不会被判死刑?”
“没有死刑也得坐一辈子牢了,没听说过打老婆被警察抓的,反倒是杀人一抓一个准。”
闻此,白明一愣,瞬间紧张了起来,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并不是集会,而是都来瞧热闹来了。
他不敢相信众人所说的凶手就是母亲,思绪在此刻瞬间凝固,他一时不知所措,便不再蹑手蹑脚,突然发了疯似的向前挤去。
“这小孩儿挤什么挤啊?”
“谁家的孩子快带走啊?不怕看到尸体有阴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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