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尽头的醉汉走夜路时摔成了脑出血,被路人发现后送进了医院。
隔壁屋子的工人大叔不小心将手指压在了碎纸板里,断了一根。
大厅那个小伙子出了车祸,仍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奄奄一息地被推入了抢救室,肇事司机就在一旁,默默地扶额捂脸。
产房外站着的,是一个等待早产孕妇的丈夫,缴费台前蹲着的,是一个高烧孩子的陪夜母亲,而最近的病房里面,那个善良的姑娘,误吞了百草枯。
这困苦难熬的人生,仿佛在这里成为了一个缩影,各色各样,照尽了世间百态,可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在盼望着那些在外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平凡日子,可以早点降临,早一点,再早一点。
世间所有的琐碎,在这里都变得一文不值,在生与死的面前,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这只是医院一角,白明不忍再看,只能加速前去,他站在台阶上轻咳一声,回声传递在楼层之间,他来到骨科这一层,在护士台打听了钱衡所在的病房,来到屋子门外,深吸一口气,推门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不过短短数月,他感觉自己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明明夏天他还天真地认为自己毕了业,找到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过上正常的日子,而如今凛冬已至,眼下的所有都与他的想象有着很大的出入,打乱了他的生活,让他措手不及。
他轻推开门,硬是挤出一个笑脸,慢步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不算小,却只有一张病床,床头摆放着一盏橘黄色的台灯,灯光昏暗,将白明的影子无限放大,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上。
床上躺着一人,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腿上还绑着石膏,在他的一旁还摆着一根拐杖和一个轮椅,那人正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书,瞧见有人走进,抬起自己的目光。
“白助理,你来了。”钱衡依旧那般温润,就连讲话也是不紧不慢。
白明停到床前,看着那吊起的腿,心中怅然若失,慰声道:“钱科长,我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不好意思啊。”
“不会的,咱们都那么熟悉了,早就不需要这些礼节了……”
钱衡折起看到的页数,又把书合上,轻放在床头,“况且你能来看望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科长客气了。”白明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打扰到隔壁病房里的人。
钱衡指着旁边的椅子,微笑道:“快坐下吧,那桌上有新烧好的热水,旁边的白瓷杯也是新买来的,我还没有用过,你用那杯子接点水喝吧。”
窗外夜色浓浓,看不见半点星光,它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不论是明月还是华灯一并贪婪地吸纳,不给人间留下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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