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年岁与长公主相仿,只是因身份家境不同,气度上差了许多,面相稍显刻薄。
梅嫣然叹了口气,绞着头发丝蹙眉抱怨:“你满脑子都是侯门显贵,哪里用心去看了,但凡你跟爹爹多为女儿操持,女儿也不用在人前装的那般辛苦。”
梅家在苏州算得上体面人家,梅嫣然的父亲是苏州通判,母亲娘家做过主簿,只是这两年不如从前风光,几个同辈的兄弟竟没一人有出息。
梅嫣然幼时到过京城,知晓侯府排场有多尊贵,阖家上下也都把指望放在女儿身上,高攀高攀,若真能攀得上,便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攀不上,倒也没甚损失。
梅嫣然生了张乖巧可爱的脸蛋,人前又总爱装傻充愣,长辈喜欢,平辈亦能因着她憨憨的性子,不与她计较生事。
若不然,爹爹又怎会从一众女儿中,单把她挑出来跟母亲一同进京。
杜氏不乐意,斜眼笑道:“你还想我怎么给你操持,腆着脸送到京城,不就是为了给你巴结门好的亲事。
我这都是为了谁,难不成是为了我自己。”
梅嫣然听得心烦,不爱与她争辩,遂起身走到床前,准备躺下。
杜氏跟过去,不依不饶道:“问你话呢,你怎知道裴二郎有女人?”
梅嫣然闭上眼,不耐烦回她:“青松堂住着个女的,叫宋月宁,虽然红樱和绿桃没多说什么,可我能觉出来,她跟裴淮关系匪浅。”
杜氏抚着胸口,愣了下回过神来:“你可真是吓坏我了,那又如何,通房丫头,上不得台面。
左右你进门前,通房都没有正经身份。再说你表姑母明白着呢,不会让她搞出孩子”
“母亲!”
梅嫣然与她话不投机,气的浑身打哆嗦。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在意的是未来夫君心里是否珍重自己,虽不敢指望裴淮一心一意,可看着他偏宠通房,她心里还是跟扎了根刺似的,不舒服。
母亲呢,话里话外只是关心她能不能嫁进来,对于嫁进来之后的处境,她可半分都不忧虑。
万般愁绪涌上心头,这如花似锦的日子,梅嫣然过的委实憋屈。
上元节当日,裴淮直忙到傍晚才从书房出来。
梅嫣然垮着小脸,看见他的一瞬,咧开嘴欢快地跑了过去。
“二表哥,可真冷呀。”她跺了跺脚,粉色披风下的裙摆随之绽开像花瓣一般,“你冷不冷,我让绿桃多备了手炉。”
说着,她扭头从绿桃手里拿过手炉,熟稔地想要放到裴淮掌中。
裴淮不着痕迹避开,幽幽的瞳孔折射出冷意。
他回头,冲檐下人淡声叫道。
“月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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