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道了谢,修长如竹的手握住杯盏,将那带着菊花香气的茶水饮净。
“阿宁看的书分门别类,倒是很杂。”
月宁笑:“我喜欢看书,却总是读的快,读不透彻,不像你们,是正经儿看的。”
李衍不置可否。
马车颠了下,车里的熏香很快与他们的酒气混在一起,李衍意识到这味道不好闻,便轻轻挑开自己身旁的帘子,透进来些许新鲜空气。
月宁感激地看向他。
李衍是个君子,待人接物都是儒雅斯文的,可月宁却分明知道,谦逊有礼的背后,是他天生的寡淡凉薄。
他对谁都彬彬有礼,客气周到,却又刻意保持距离,他将人与人之间的界线划得十分清晰,且能理智的权衡利弊,清醒地保持进退有度。
作为哥哥,朋友,都是极佳人选。
马车停下后,月宁唤醒孙成周。
他打了个哈欠,与李衍先后跳下马车,正欲转身去迎月宁下来,却见李衍已然回过身去,抬头,很是自然的伸出手臂,道:“天黑,小心脚下。”
月宁起初以为是哥哥,待看见是他后,略迟疑了下,又怕是自己多想显得矫情,故而搭着他的手腕,走下马车。
父亲母亲已经入睡,孙成周与李衍来到花厅,丫鬟煮了茶,又奉上果子糕点。
汉白玉做的棋盘,美玉雕的黑白棋子,触骨生凉。
孙成周眼睛微红,揉了揉,渐渐也没了睡意。
李衍落座,雪白锦袍勾出峻拔的身子,他抿着唇,执黑子先。
月宁吩咐小厨房煮了醒酒汤,端来时,他们两人杀的酣畅,不同于哥哥的面色急躁,李衍不慌不忙,很快便将落于下风的棋局转到有力局势,最终哥哥将白子往玉盘里一掷,泄气道:“三郎总是这样戏弄人,每回眼看着我要赢了,峰回路转间却又将我杀的片甲不留。
罢了,认输。”
李衍把棋子一粒粒收好,抬眸瞥见等在旁侧的月宁,不禁道:“去睡吧,你熬不过你哥哥。”
刚过完年,又要到上元节,这段时日是孙成周最闲的时候,他与李衍大都会浸在一起,将素日没空做的事,一并都玩痛快了。
月宁眼尾微红,与哥哥嘱咐完后,便回了房间,梳洗后,钻进放有暖手炉的被窝,蜷成一团很快睡了过去。
“有件事,我憋了一年,还是想亲口问问你。”孙成周和李衍仰躺在软塌两侧,各自伸直长腿搭着条半旧的裘毯。
李衍侧了下身子,道:“直说便是。”
孙成周跟着侧过来,冲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问:“你迟迟拖着不肯议亲,是不是看中我们孙家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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