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心底深处蠢蠢欲动,它挣扎着想要冲出被刻意设下的屏障。纪妤童就这般枯坐在院中,直至夕阳落下黄昏已至。
这一日,她也罕见的未有在那道只是看着便觉强势凌人的玄色身影出现时飞奔而至。
缪靳亦未感觉到怀中应有的软玉温香,极大的落差与空虚感,令他浑身不适到了极点。来时的松快与愉悦骤然消失殆尽,少有在她面前流露的冷冽便自周身弥漫开来。
挥退了宫奴后,他行至亭中将似是灵魂出窍般的女子拉起,大手在触到她冰冷的指尖时,极富压迫力的长眉霎时皱起,利眸倏地射向下方随侍的奴婢厉声斥问:“都是怎么伺候的!”
亭下众人不敢辩解,当即便扑通跪下认错,“奴婢/奴才等伺候不周,请皇上,娘娘责罚!”
纪妤童缓缓转动了下僵硬的目光看向下方五体投地的宫人,动了动被握在手心里的手指,嗓音干哑道:“与他们无关,是我要在这里坐着的。”
缪靳却仍是不悦:“便是如此,伺候的人连为你加衣都不会?近身伺候的每人罚奉三月,杖--”
“皇上,我有话想跟你说。”
缪靳垂眸看着她,见她神情恹恹,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本就皱着的眉更是紧了三分。他虽未将惩处之言再说下去,却是对身后的庞青挥了下手,又吩咐人去叫太医过来,方揽着她步入室内。
将人抱在怀中坐下,大手拢着她一双柔若无骨的温凉玉手摩挲取暖,抬起她的下颌逼视着她空茫的脸,沉声问道:“出了何事,要与朕说什么?”
纪妤童眸光淡淡的与他对视,慢慢的竟红了眼眶。
“出了何事,难道皇上不知吗?什么林州纪家,那与我有何干系,你不是答应了要让天师为我寻找父母吗,为何又要安排一门莫须有的亲人给我?!”
缪靳眸中一松,对她大胆不敬竟敢质问天子之行未觉冒犯,大手紧了紧她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一手抚向她红红的眼尾,心中轻叹,淡淡道:“朕如此安排自有道理,答应你的事自也不会食言。那林州纪家书香传世百年不止,教授的学生遍布天下,其中不乏已入朝为官者,及今年科举者,于文人间名望颇盛。便是你之父母寻得,亦不过是多了一门亲族。以你之聪慧,应知朕此意为何。”
他向来不喜解释,可看她红了眼眶楚楚可人的样子竟是极为不忍。在此之前,她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无助委屈之色,他心中却泛起一丝悦色,人只有在自己信赖的人面前敞露心扉,她如今,将不满与委屈坦露给自己,是真的全身心依赖自己了吧。
纪妤童想要发火,可他的解释却将她满腔怒意堵了回去。她知道他言下之意是在为她铺路,她应该要感谢他的用心良苦,可为何却反而越觉胸闷,有什么在压着她,令她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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