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一个很孝顺的儿子,他每周都来看望,看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两个人问的都是些常见不过的话题,后来听说植物人其实能听到别人说话,是有意识的,她表现的就更加小心了,也不再问那些过去式的问题,而是转而看向病床上的人:“那今天阳光挺好的呀,阿姨要是能起来看看就好了。”
他们只在里面呆了一会儿,那位瘫痪老太太的家人来探望,他们也就出去了。
谈叙白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和她擦肩而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她也就仅限于今日,直到第二个周六的早上,在同一个差不多的时间点,她自己一个人来了,这次她带了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还是坐在床头,一边给母亲擦手擦脸,一边絮絮叨叨。
听说植物人能听懂话,所以她的问题也就从那些家里的琐碎变成了介绍自己,然后介绍自己的所见所闻:“阿姨,你别看我们公司在全国名列前茅,可抠门了,今年过节发给我们实习生的月饼竟然只有一盒。我好生气啊。”
他怕他以病人家属的身份进去以后,她就会离开,所以那之后的每个星期六,他会赶在那个时间点过去,一直在外面看着她和自己母亲说话。
那个陌生的女孩子,每周都来陪她的母亲解闷,说一些积极鼓励的话,阳光向上的话,甚至有一次,当隔壁病友老太太的小孙子说了一句“听说这位阿姨十九岁就生孩子了,他儿子是个私生子,没有爸爸和户口”时,他听到她说了句:
“不要用私生子去称呼一个人,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她认为,世界上只有苟且的男女,没有私生子。
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关于他的非议,但她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柔软温情的一面,替从未见过面的他说了一句维护的话。
那些在冗长岁月里成长起来的喜欢,就是在每个周六早上她停留的那半个多小时里。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准备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去和她熟络时,他意外撞见一位前来查房的早班医生向她要电话号码。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谈叙白站在门外,感觉那句话就像是和自己说的一样。
她的男朋友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找到这样好的女生。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对于那位从未见过的男朋友,一直处于一种羡慕又嫉妒的心里。
他甚至还冒出过不太好的想法:他们什么时候分手!
但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十二月的一个周末,当他再踩着点去医院时,得知她的实习期结束,准备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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