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的表情跟着他话语变换,最后定格。良久,她才回过神似地移开视线,脸色古怪,语气彆扭地开口:「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她红透的耳根,令姚致然微微一愣,而后也扭过头去,用手遮住了下半张脸,为掩饰涌上心头的莫名情绪,清了清嗓。
若无人点明,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曖昧的话。
「但是……」初晴试探性地瞄了面前的男孩几眼,确定与他对视不至于令她感到和刚才一样的窒息,才将视线停留在对方脸上,「谢谢你对我说了那句话,我很高兴。」
如电影情节一般,那一剎那,声音远去,来往的人只剩模糊的轮廓,周遭所有皆成了背景,恍若笼罩在迷雾之中。
她的笑很轻,很浅,若有似无,却足以使姚致然的心海漾起涟漪,勾起心上最为柔软的部分,也令他捨不得眨眼。直到初晴出声唤他,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以一笑回应,揉着碎光的眼眸盛满温和,以及他也还未能察觉的情感。
青春有多种面貌,可以盛大如烟花,可以安稳似海洋,但不论何种模样,人人都盼着这乾净年华能留下一道深刻而美丽的足跡,或放手一搏,或兢兢业业,求个无怨无悔。
他未曾仔细思考过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为自己的年少做註解,只是如江上扁舟,随波逐流,偶尔将途中的景色收入口袋。採一枝花,哼一首无名的歌,想着总有些什么是足以代表仅有一次的年轻。
但此刻,他多想将女孩的笑容印入眼底,刻在心上,比起朗朗青天,比起壮阔山海,都要令他难以忘怀。
兜转寻觅,原来青春里的美好,不过如此。
……
看着女孩的视线在自己的卷子上和脸上徘徊,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姚致然又是好笑又是尷尬。
太习惯她的面无表情,如今有了明显的情绪表现,却是在这般情况下,令他有些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满江红的卷子,满腔的无奈笑意又转瞬被羞赧所取代。
从试卷里抬起头,初晴的一对秀眉向中间聚拢,食指在惨不忍睹的数字上点了点。
「这个分数,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句好似揶揄的话语她却问得认真,配上严肃的表情,让人觉得她这疑问是出于自真心,想气也气不起来,只觉无地自容。
姚致然乾笑了几声,「我不太擅长英文,特别是文法的部分……」注意到女孩不曾移动的视线,声音渐弱,愈发没底气。
「我记得你第一次段考班排名也有中上,其他科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这偏科也偏得实在诡异。」她拿起卷子端详一番,语重心长地道:「但英文是重点科目,你该好好地拯救一下它了。」
长叹一口气,姚致然先是頷首,而后摇头,「你也看到了,我这种程度一时半会儿是救不回来的,就不想浪费力气了。」
他抽走卷子,横七竖八的红色笔跡很是扎眼,宣告他的无能为力。
「何况就算我有那个心思学习,导师对我那么很有意见,我也不可能拿着题目去问她。」
一想到总是身着正装,不苟言笑的导师,他便蹙起眉头。
入学至今五月未满,他已经在英语科的大小考试上拿过半数的不及格,每次领试卷,都能明显感觉到导师渐深的鄙视和嫌弃。虽然仍会提醒他订正,也会替他纠正订正过后还是错误的部分,但愈发潦草的笔跡以及冷淡的态度,都在向他传达了一个讯息:导师已经半放弃他了。
而且,无论成绩优劣都无法吸引父母的注意,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执着,给自己添堵呢?
把卷子放平,对折,准备塞进书包里时,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腕,视线顺着那纤细的手向上,与一双平静的眼眸对视。
「我来教你吧。」她说。
初晴虽不曾亲身经歷,但对导师的性格是清楚的,也明白姚致然的难处。
「我刚刚看了一下,你单字背得不算少,主要都错在文法,只要把句子结构弄清了,再提高分数并不难。」
手向下滑,顺势顺走了卷子。没等他给个反应,就晃着又一次回到手中的纸张,用眼神示意着这个暂时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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