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轶耐心问道:“为什麽?”
“不知道。”罗麟的性子很要强,绝不会说也希望哥哥能这样对待自己。
但这番谈话并没有让罗麟对覃亚改观,他反而开始觉得覃亚在跟他抢哥哥们,这些待遇本来该是自己的。他心里有些不太平衡,便开始私底下欺负起覃亚。不是路过时故意撞他一下,就是在他说话时打断他,或者挑他语病,都是一些很幼稚的行为。但他自己没发现,他只是在引起覃亚的注意而已。罗麟的外表虽然已经像个大人,但没真正喜欢过别人,心里还不成熟,就像男孩子喜欢某个女孩就会欺负她一样。而他只认为是因为覃亚拒绝自己的关系,因为覃亚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了。
覃亚虽然不凶悍,但也有些受不了罗麟这样的行为。他没有细想罗麟为什麽要这麽做,不想跟他争吵,就乾脆不理了。
覃亚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反而更让罗麟火大,觉得覃亚是在瞧不起自己。但之後他发现覃亚一直在避免跟自己私下接触时,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还是罗魁看不下去了,给罗麟制造一个机会。
罗麟学校运动会的时候,罗建成跟罗魁在公司都有事走不开,罗轶刚好也排到看诊时间,有空去的只有覃亚。
覃亚一想到罗麟对自己的态度,其实是很不想去的,但他又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父母从来没有参加过他的运动会,他自己感到遗憾,忍不住也把这种想法带到了罗麟身上,一时心软还是答应去了。
罗麟表面上是很不屑的,但心里又有些开心。因为父亲跟两个哥哥一直都很忙,所以他跟覃亚的经历很相似,这种学校活动通常都只有自己参加。覃亚能来,虽然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看不惯他,但又莫名的不想惹他生气,对覃亚的态度倒是温和很多。
高三虽然是重要时期,但学校不会因为这样就剥夺学生想要运动的权利,体育课对高三生来说更多时候是放松,纾解一下考试的压力。因此运动会也不强迫他们参加,可以自由报名。
罗麟一知道覃亚要来之後,临时报名一千五百米的跑步竞赛。
罗麟在学校很出风头,覃亚是想像得出来的,但到了学校之後,才知道罗麟有多受欢迎。家里有钱,人帅又聪明,不但年级第一,又是运动健将,还代表学校到处参加许多竞赛。罗麟在家里的时候不会特别表现出这一点,因为他的两个哥哥更加优秀,只有当他站在人群中的时候,才更能凸显那份优秀。
而覃亚到学校之後,一说自己是罗麟的家人,立刻就被热情的同学们给包围了。大家都很好奇罗麟在家里是怎麽样的。
覃亚心里想着,罗麟在家里很幼稚,但不可能真的这样说,还是要给罗麟面子的。
而罗麟一看见覃亚被自己的同学给包围了,虽然有点不太高兴,但在人前他还是知道要装的,用几句话把覃亚给拉走了,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去。
罗麟一见四周没人,立刻就放开覃亚的手:“你不要乱说话。”
“我知道。”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覃亚不主动讲话,罗麟也拉不下面子来打破沉默,不知道为什麽比起先前还要别扭。
等了许久,罗麟比赛的时间到了,他让覃亚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就算遇到人也不要乱说话。
覃亚不想惹他不开心,只好答应下来。
等到罗麟的比赛开始之後,覃亚才发现这个地方可以看到整个操场,也不知道罗麟是不是故意的。
罗麟的表现确实很亮眼,他从第一圈开始就保持第一,女孩子们都躁动起来了,在场边不断喊着:“罗麟好帅。”
覃亚没有过这麽青春的时期,或者说,他从前沉溺在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念头里,没有好好享受过学生生活,每次遇到运动会这种活动,他会很羡慕别人,也只会感叹自己的不幸。他想起了过去的事,耳边是学生们大声加油的声音,很冲突,却又很融合,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盯在罗麟身上。
而罗麟每次跑到转角时,都会不经意仰头看向覃亚所在的地方。他说服自己只是看看覃亚有没有乱跑而已,然後每跑一圈就看一次。
覃亚大概是看见了,罗麟快跑到终点的时候,开始有人群朝终点线涌动。女孩子们大概是受到了某些青春校园剧的场景,在终点线等待第一名。覃亚突然想,罗麟或许也会希望有人在终点线恭喜他吧,也跟着走了过去。
罗麟跑到最後一圈时,在熟悉的地方没有看见覃亚,他有些分心,开始东张西望,最後才在终点线後看见覃亚。阳光照射在覃亚身上,在他的周身映出一个光圈,那一瞬间,罗麟心里有一阵莫名的触动。他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先前跟覃亚相处的细节,他趁他发呆偷亲他,而覃亚总是对他露出包容又宠溺的笑,在他身下无奈又顺从的模样。
激烈的运动促使肾上腺素飙升,罗麟并不感到疲倦,但当他看到覃亚时,一种久违的慾望蓦然就苏醒了。
罗麟冲过了终点线,拿下第一名的成绩。他是应该减速了,但他却故意装作煞不住的样子,直接冲过去抱住了覃亚。
覃亚吓得後退两步,但他并没有被罗麟撞倒,反而被他抱在怀里。
拥抱只有几秒的时候,在这种场合下,谁也不会觉得有什麽好奇怪的。但覃亚回过神来之後,却慢慢推开了罗麟,露出礼貌性的笑:“恭喜你得第一。”
罗麟只觉得怀里有些空落落的,一看到覃亚这种伪装出来的笑容,不知怎麽感觉难受极了。
从前他看见覃亚跟两个哥哥亲近时,也一样觉得很难受。但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覃亚抢走了两个哥哥的缘故。他隐约察觉到了什麽,皱了皱眉头。
覃亚也似乎觉得这个拥抱很奇怪,但没有多想,只离得罗麟更远一些,怕他又误会。
罗麟还想说什麽,却被班上的同学给包围起来,簇拥到颁奖台上。
覃亚又回到了原本罗麟交代他不要乱跑的位置,孤身一人站在那里,与罗麟周围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对比。
罗麟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前方有个女孩子突然冲上来抱他,大声对他告白。
学生们在这种环境下热血又冲动,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
但罗麟却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别人这样碰触他,只觉得恶心,假装找个藉口把那个女孩推开了。
那女孩并不丑,听说还是某班的班花,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外貌有自信,也不会鼓起勇气当众告白。但罗麟不知道为什麽却不喜欢,而不喜欢的原因之一,居然是因为覃亚在看着,他会担心覃亚误会。他这时又想到自己不但跟覃亚有过好几次的肢体接触,甚至还上过床了。为什麽他当时不觉得排斥呢?
有了比较便更凸显了某个事实。罗麟突然抓过自己的好友问:“你会碰你讨厌的人吗?”
好友不知道罗麟这个天才为什麽会问这麽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回答:“当然不会啊。”
“那假如我碰了讨厌的人,却不觉得反感,甚至还喜欢欺负他,这代表什麽?”
“这哪里是讨厌啊,肯定是你喜欢他,才会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好友说到一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不会吧,你喜欢上谁了?快说,这可是一个大八卦。”
罗麟愣了好一会之後,把好友打发走了,随後走向覃亚。
正好这时覃亚说:“运动会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我先回去了。”
罗麟挑了挑眉:“你不等我?”
“不用吧。”覃亚就是不想跟罗麟坐同一辆车,他们现在相处这麽尴尬,覃亚自然能避就避。
覃亚想避开他,现在甚至连藉口也不找了,这让罗麟有些不高兴。但他知道很多事其实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不能怪覃亚,现在居然有些懂得哥哥们害怕被覃亚讨厌的心情了。
这明明是一个好机会,他总觉得要是现在让覃亚离开了,往後他想要接近覃亚就更不容易了。
罗麟想了想,突然道:“我有点事,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嗯?”覃亚虽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想想应该很快就结束了。他跟着罗麟走到一栋偏僻的教学楼,越走越觉得奇怪:“罗麟,你有什麽事?这里够远了,不会有人听见。”
罗麟打开一间音乐教室的门,让覃亚进去,音乐教室的隔音设备非常好,地板上也舖了吸音地毯:“在这里说吧。”
“怎麽了?”覃亚有些紧张,以为罗麟会说要自己离开罗家之类的话。
罗麟看覃亚警惕不安的模样,反倒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了,他甚至也不晓得自己为什麽会把事情弄得这麽僵,现在才明白罗轶对他说那番话的用意。既然他不知道该怎麽说,乾脆用行动表示,他上前几步扣住覃亚的肩膀,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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