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炽又看到了茫茫的白雪,这一回没有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立在孤零零的长城之上。
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雪,但有一串儿还没有被风雪掩埋的脚印。
是人的脚印。
叶炽看了看自己,她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魂体。
是她发生了质变么?
是变成了严春脓那样的怪物,是变成了魏如棠那样的鬼,还是变成了茫茫阴兵大军中的一员?
她不知道,也很恐慌,但她还是老样子,来都来了,出又出不去,那就看吧!
脚印的尽头,不是海的岸边,而是一棵枯木。
可能是怕叶炽不进去,布置的特别明目张胆。
枯木枝婆娑曲折,上挂着人头、脏器、骨骼、胚胎一样的婴儿,还有一些差不多的东西,这要是赶上万圣节一定能受到好评。
叶炽嘴角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故弄玄虚的东西,老子来了,你也该现身了吧?孬种!”
没有回应。
天色暗淡下来,雪开始落,那棵树开始变化。
细枝末节的枯枝变得不重要了,因为在树的中心,隐约有红光透出来,“砰砰”跳动间,像是一颗活过来的心脏。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叶炽想招来双剑干掉这棵树,毁掉这颗心脏,可是她现在是魂体,什么都干不了。
并且,她刚向着心脏靠近了两步,下一瞬就回到了长城之上。
传送阵都没有这么快。
长城上很安静,还是连个岗哨都没有。
叶炽有些诧异,却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长城的另一侧,时鸣被绑缚在架子上,架子的下方是一点就燃烧的木柴。
揉揉眼睛,叶炽不敢置信,她瞎了?
这是时鸣没错呀!
向来是所有人的统帅、主心骨、崇敬对象的他,怎么会被绑起来?还要烧死!
叶炽急急忙忙飘了下去。
两波人对峙着,却没有人说话。
这可急死了叶炽,要是不说话,她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终于有人开口了:“那道神谕说,只要杀了时鸣,我们所有人都能出去!”
现在连一声道君都不叫了,直接指名道姓?
严春秾第一个反对:“放屁,你是傻逼么?做了个梦就敢说是神谕,没有时师兄,我们这些人能活到现在?”
魏春棠直接跃到木柴之上,和时鸣站在一起:“真是一群白眼狼,想让凤弈祭鬼神,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于是,现场分作了两派。
一派是以合虚宗为首的多半修士,他们想杀了时鸣,毕竟被困在一个地方,朝夕不保、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实在是受够了,而那道神谕是所有人都梦到了,这勾动了他们心里最直接也最深刻的欲望,他们想离开,杀了时鸣就是通道。
另外一派则包含了玄天剑宗的所有修士,无论生死都始终站在时鸣这一侧,哪怕他们可能一辈子回不了家。
顾逸也跳上了祭台,无数剑宗弟子都跳了上去。
时鸣看着挡在他身前的魏如棠:“你不该来的。”
最开始出发来这里的三万多人,后来死伤严重,又有人补上,魏如棠便是后几批主动要求补进来的:“如果不是困在这里,你已经化神了。”
魏如棠抚摸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如果不是困在这里,你已经飞升了。”
她顿了顿:“如果这是你和我的最后一段时光,我甘愿不化神,甘愿陪着你赴死,但是凤弈,我们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轻蔑的扫了一下台下的人:“就他们?也配!”
大不了鱼死网破,还不一定谁赢呢。
时鸣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下面那些要他死的人,也是此前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手足啊,是不是剑宗弟子又如何?每一个活到现在的人都有着无数的伤疤和抑制不住的绝望。
所以,他其实能明白这些人的选择。
战斗就这样的打了起来。
旁观者叶炽,觉得哪里不对。
她的头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再抬头,那祭坛上已经起了火,似乎不是普通的火,便是修士也抵挡不住。
时鸣一声大吼,祭台上的剑宗弟子悉数被他震退下去,他开始独自承受这些烈火。
但他毕竟是化神大圆满境界,想要将他烧死并不是那么容易。
于是,有人掏出作战的□□长矛和弓箭,箭矢对准了时鸣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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