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心背着手,趋步跟在天枢身后:“师父沉静宽宥,的确是仁师。”却微微偏头,烂漫问道,“小师叔借来天袖岛卷,不知作什么趣事?”
天枢只看她十八年纪,玄衣墨裙,娇俏可人,只作晚辈打发。他答她两句,带着几分慵懒:“不过观赏。”
“哦?”病心好奇偏头,“那日同小师叔跪地乞欢求爱的大师姐,衣衫残褪时奉上的开山符,也是观赏之用?”
天枢脚步一滞。
“自是我初入万剑山什么都不明白。不知万剑山的师父师叔们,都是拿上竹枝作鞭这般疼徒侄的?”病心嘴角微翘,“还是只有小师叔处是这个规矩。”
天枢猛然回头:“那日竹中藏的人是你!”
他转头看清,皎洁月光之下,一身墨衣的少女肤白如雪,窈窕身姿极其妩媚,呵气之间兰香氤氲,言语分明狡黠至极。便是妖兽化形,也断然没有这分勾魂摄魄。
病心逼近一步,烟视媚行,轻声附在天枢耳畔:“小师叔要悄悄下山,带上徒侄可好?”
天枢心中警觉,并不避她,只一把揽住病心腰身,两叁云步,瞬息之间将她带进无人的树影密处。他左右四看无人,声音低哑:“你什么意思?”
她腰身柔的水做的般,却乖乖伏在他宽阔肩头,丹唇却如蛇信般吐语:“小师叔不同意,病心只好将大师姐之事告诉师父。那时病心下不去,小师叔也下不去。”
天枢一改慵懒神态,拂袖捏住病心下颌,杀气凌厉:“你区区练气,我若杀你,易如反掌。”
“大师姐痴缠烂打,您本已极不耐烦。可她衣不蔽体昏睡荒野,小师叔尚且不忍,留下大氅为其遮蔽。”病心沁满了月色的双眸对上天枢轻佻的眼睛,“何况我呢,只想下山,搭上小师叔这条顺风船。”
天枢蹙眉,掌中灵气凝结:“你下山做什么。”
病心并不骗他:“有人烧了我家、打了我,还杀了我家中之人,我去寻仇。”
天枢微怔,掌间灵气渐消,杀气收敛。他微微怔忪:“你一介女流,如何寻仇?”
病心见他似有动容,反来问他:“小师叔下山又做什么?”
“……寻仇。”
病心反笑:“那我们正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小师叔何处去呀?”
“北漠州。”
“您说这是不是巧极。”病心眯起眼睛,妩媚得不像话,“我也欲往那里去,因有故人在。小师叔背离万剑山,往那儿去,莫不是要堕入邪修?”
“灵修、玄修皆能遁入仙门。若玄修能似传说中剑神陆崖一般炼化混沌,为何还要循规蹈矩。”天枢谈起此事,剑眉微蹙,“若无通天之力,岂能肆意斩仇。”
他说起这话来,虽有肃色,却轻狂至极。夜风撩动天枢乌黑额发,只见他神光明明灭灭。
“小师叔让我想起一个故人。”病心抬手,勾住他腰间玉带,“带我走吧,我很乖的。”
他几乎无法拒绝她。似乎无法拒绝一个看似无害的少女。
“明日子时,练剑台。”天枢轻轻避开她的脸,似乎思虑着什么。
病心得巧卖乖,收回手来,笑得人畜无害:“听小师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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