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很体贴,体贴到知道他不爱她,就主动在事后喝避子汤。体贴到知道他心系宫城,就屡次以命妇的身份向宫里写请安折子。
这么一个人,说不爱也就不爱了。
夜里露重,他在车厢里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侧门突然开了,许氏身边的丫鬟出来,朝他行了个礼:“大人,您乃朝廷重臣,车停在这里久了难免惹人闲话。我们家姑娘不想见您,这边请吧?”
周子鸿皱眉:“几句话也说不得?”
丫鬟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姑娘说,七年了,有什么话都说尽了,没必要留着现在来说。”
“姑娘还说,您眼下会在这里,不是因着心里有她,只不过是她曾对您好,您念着的是好,不是她。”
周子鸿怔然。
他曾经在大婚那日下了车驾,说明意喜欢的是温柔体贴,不是周子鸿。
那一日他心神俱伤,万分难过。
没想到现在,会在许氏这里听见同样的话。
“我……”他终于低头,“是我的过错,但我并非只念你家姑娘的好。”
许氏是个鲜活人,她哪会只有好处,缺点也是一箩筐,比如身体实在娇弱,轻轻一捏就会红半天,比如性子不羁,时常在外人面前失态,比如话太多,说起来能吵他一整天。
可是,他还是想她回去,大不了以后仔细多照顾她,大不了以后再不说她父母娇惯她。
然而,面前这丫鬟只笑了一声,就道:“老爷夫人给姑娘定了亲事了,姑娘也点了头。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姑娘。”
心里一缩,周子鸿沉了脸:“定了谁家的亲事?”
“这个大人管不着,大人请吧。”
不行,许氏单离开他,他还只觉得寂寥,但她若要另嫁,从此与别人朝暮,他想想都觉得万箭穿心。
周子鸿跟着丫鬟下了车,头一回想不顾礼节地硬闯人家宅院。
然而,他不会元力,很快就被护院给拦了下来。
“大人这是吃醉了酒不认得路了。”见过世面的老嬷嬷立马出来让几个有元力的护卫将他架住,强行塞回车上,将车赶回他的府邸门口。
许氏在内院听得动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母都在堂上,面露担忧地看着她,老来得女,许夫人哪里舍得女儿这般伤心,立马上前拍着她的肩背:“实在舍不得,宋家那边的亲事我就推了去,你依旧可以回他那边。”
“不。”许氏哭得很大声,拒绝起来也是毫不犹豫,“到底是这么多年,我哭我自己不争气,不哭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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