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值夜班,医院的夜晚也难熬,却并不漫长。没事的时候,能歪在值班室里睡一觉,忙起来了,照顾几个危重的病人,歇下来的时候已是东方既白。
只有在等待的时候,时间才被无止无尽的拉长。
云焕从来不知道熬夜可以这样伤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致的折磨,很困,然而无法睡着,黑暗,眼前却有无数画面。
他不知道在此之前,明月在家里等了他多久。
但只要一想,便觉得身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是一种慢性的,无法摆脱的疼痛。
云焕尚在出神的时候,明月从屋里走出来。她敲了敲主卧房门,押出一道窄缝,对里面的人道:“一会儿麻烦你送朵朵上学,我先去上班了。”
客厅里两个人齐刷刷看过去,被注视的那个却旁若无人的走去玄关换鞋子。
云焕喊了她两声,知道他的话,她不会再听,只好跟朵朵头靠着头道:“爸爸去送妈妈上班,你先和外婆呆一起,乖乖的好吗?”
朵朵立马皱起眉,眉心涌上两个小小的窝。他揉了一揉,说:“不生气,爸爸晚上去接朵朵回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丫头斜过眼,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云焕恨不得剖出心给她看:“决不食言。”他抱起她丢在主卧外,也敲一敲门,说:“妈,麻烦你看一会朵朵,我去送明月。”
里面的人极不耐烦的:“滚滚滚,把你女儿也带走,没一点像我们家的人,看见那张跟你一样的脸就烦!”
云焕捏捏朵朵脸,拧开门把手,说:“进去吧,婆婆等你呢。”
云焕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已经在玄关穿好鞋了,又想起什么,脱了鞋子拿回一瓶豆浆和一袋包子。
赶下楼,正巧遇上明月开车,他一把抓住车门,说:“我送你。”
又是一场拔河,明月这回专攻他下盘,伸脚狠狠踹上他膝盖,说:“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送?”
云焕忍着痛,手上力气是一点没收,几分无奈道:“这好歹是我的车吧?”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明月手立刻一松,从车上跳下来,看也不看他道:“把你的臭车还给你!”
没来得及收力的云焕往后一连冲了几步,等稳住自己的时候,她已经跑了。
云焕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这时候,哪怕吃后悔药都来不及了,他只好跳上车子发动,再从后头包抄过去。
清晨的小区里,一个穿搭L的女人身后,跟着一辆宝马。
她走快一点,宝马便开快一点,她走慢一点,宝马也开慢一点。隔十秒钟,宝马便按铃一次,闪灯两次。
来往行人,完全是看神经病一样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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