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那耳坠在她身上佩戴着,便能化解去世间十有九分的幻术,她也不可能连跌入画卷都察觉不到。
她与景问筠不知从何时起,生出了一些话不用说尽,就能明白言下之意的默契。
箬竹双手拿起空白画卷,前后左右仔细检查了一遍,奇的是并没有发现异样。这白纸或画轴中,丝毫没有藏匿另一个空间的痕迹。
景问筠道:“找不到没关系,能把东西毁掉便是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景问筠掌心蓄出一团灵火,抬手就朝画卷打了出去。
景问筠这人做事和他说话一样,追求简单直接,能用两个字表达清楚的事,绝不会说三个字。能动手迅速解决的麻烦,绝不动口花时间处理。把无情一词,贯彻到了底。
就比如这晌,箬竹尚且没反应过来他蓄火做什么,那团灵火就已经覆在了画卷表面。
但神奇的是,纸包不住火,纸浆遇火应当一触即燃才对。可景问筠的灵火打在这幅空白画卷,并没有让纸张燃烧起来,反而如同泛着红光的光球,滚动着跳跃着。
火光愈渐黯淡,最终熄灭。
屋中又只剩下夜明珠散发出的如玉白光。
就在光芒瞬息变化的刹那,箬竹眼瞳闪了闪,蓦地想起了什么。
火光熄灭,只余白光。
她低声喃喃了两遍这话,她突然跑到窗户边,把头探出去张望,并且喊道:“景问筠,你快过来看!”
箬竹伸手指着半座城的屋舍,她道:“现在是亥时一刻,不该是家家户户都入睡的时辰。可你看这整座城,包括权贵府邸,包括酒肆客栈,居然没有一处是点着灯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还有还有……”箬竹续道,她沿着这个思路顿时想起来很多不寻常,在这晌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们昨晚自从寺庙里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火光。客栈的店家借口说蜡烛受了潮,其实很有可能是骗人的。”
“你今早应该吃过它家的早点了吧?有没有发现,那家店所有的茶水和饭菜都是凉的?虽然说现在是夏日,喝凉茶吃寒食能消暑解热,可连豆腐脑都不是热的,就很奇怪啊。我现在怀疑,他们有柴,但根本点不着火!”
“再看这红袖招的屋顶,全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箬竹探出窗外的半边身子收了回来,转而抬手指了指他们现在所处的房顶,“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至少像后厨、柴房之类的地方,没必要炫富吧。”
“可我们刚刚翻窗去屋顶,你也看到了,都别说厨房,就连茅厕都是用夜明珠照明的,也不怕把钱熏臭了。”
她语如珠连炮,巴不得把想到的线索都说出来,趁着喘气的间隙,还在想有没有遗落的细节。
直到说的口都干了,端起桌上凉茶喝了两大口,才发现,景问筠似乎还没对她说的话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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