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逐渐上来了,林间的蝉也醒了,蚊虫伺机而动,与上山时慢悠悠的心情完全不同——下山格外迫切。
到坡度大的地方,她觉得自己简直像颗滑落下坡的松果,骨碌碌地就滚下去了,刹都刹不住——有几次陈坞看她真的要摔下去,拽住了她的包带。
真是谢天谢地。
小王将军下了山,生出一种劫後余生的心情,伴随而来的则是铺天盖地的困意。到南禅寺後面墓地的时候,已经大上午了,因为缺觉和过劳,心跳快到飞起,王子舟觉得自己不是在行走,而是在漂浮。
烈日和蝉鸣折磨着我。
路为什么连尽头也没有?
没完没了的拐弯。
我要回家。
王子舟在心里哀嚎。
走不动了,不要说走回家了,她连走去车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要打车。
王子舟飞快计算了里程和费用,决定打车回家。
她一意孤行地把陈坞也拽上了车。
她说:“正好我把书拿给你。”
回家其实很快,连三公里都没有,汽车哧溜一下就到了。
下了车往公寓走,陈坞止步于大门,王子舟却说:“进来吧,太热了。”
烈日杲杲,让人在外面等也太残忍了。
不过王子舟已经没有心思去细想那些了,她此刻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进了电梯上楼,她开门进屋脱鞋,看陈坞站在门外,说:“进来啊。”
陈坞走进下沉玄关。
他似乎想让大门开着,但门顶的闭门器却总是试图把门关上。
王子舟想起上次在东竹寮,他也非要把宿舍门敞着。他好像很在意封闭空间里的单独相处,所以非要开着门,王子舟想。
她站在进门的厨房过道里,说:“没事的,让它关上好了。”
刚说完这一句,就响起手机振动的声音。
王子舟从包里翻出手机。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忽然生出一种逃学被抓的惶恐和心虚,一边匆忙地和陈坞说:“我接个电话。”一边拧开浴室的门,躲进去按了接听。
“喂,妈妈。”
“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
“哦,开静音没听到。”
“在哪啊?”
“在家里。”
“在家怎么会听不到电话?”她妈妈质疑了一句,又说,“你暑假真的不回来了是吧?”
“嗯。”她声音压得很低,“要写论文,还签了本新书要翻译,回家查资料不方便。”顿了顿,她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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