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看可以一起拿走。”她说。
“可以吗?”他又确认了一遍。
“嗯,我很大方的。”她说。
“你最喜欢哪一篇?”他问。
王子舟想了想:“《山月记》和《悟净出世》吧,只能选一篇,那就《悟净出世》好了,但《悟净出世》的收尾我不太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说不上来。”但她还是尝试说明,“悟净去拜访沙虹隐士那里,虾精说的那一番话,已经让作为读者的我感到爽快了——他说世上什么都是空的,世上有什么好事吗?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这个世道迟早要完蛋①!简直说得太好了,我想,停止吧,就到这里,就到这里。可悟净却不甘心,非要继续往前寻找所谓意义,最後还被菩萨教训一通,说什么增上慢,说他求证这些是步入歧途,叫他去投身现实的、具体的工作——好吧,可那工作竟然是跟着唐僧去西天取经,这我怎么能接受?给唐僧挑担子,能解决内心的虚无吗?我不信。”
她说到兴奋时就爱红脸。
甚至气喘。
她又听到了那个笑声,似有似无的。
是接近呼吸的笑,很难察觉,很难捕捉。
“你笑了吗?”她这次终于问出了口。
“啊?”陈坞一愣,但他承认说,“好像是。”
“果然是笑了啊……”
“为什么笑?”
“哪里好笑吗……”
延英殿召对。
在自己的地盘上,陛下发出了连问。
这下,一向颖悟绝人的谏臣也说不出话来了。
①原文见中岛敦《悟净出世》:「世はなべて空しい。その世に何か一つでも善きことがあるか。もしありとせば、それは、その世の终わりがいずれは来るであろうことだけじや。」
某种笑与呼吸一样不自觉。
没有人会时刻留意自己的呼吸,也没有人能时刻意识到这种笑的发生——看到了就想笑,听到了就想笑,甚至只是想到了,就想笑——几乎不伴随着声响,唇角已经弯起来,眼角也攒起弧度,是发自内心的、无知觉的笑。
怎么解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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