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的双手沾满尘土,腹部的刺痛渐渐扩展成撕裂般的剧痛,她无意识地抬起手覆盖在自己的伤口上,想要摸摸凶器的形状,却只摸得一手滑腻的鲜血。
这和上次划伤颈动脉时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那一次她有准备,有预感,真切地能感觉到生命在身体内流失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她毫无准备。
在昏迷前,孙三阳眼里的最后一个表情,是兴奋。
“嗯,我是,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她现在还在昏迷中,不适合接受采访对,我们不允许探视,请你支持我们的工作,谢谢。”
即使是在昏迷中,孙三阳也能听出这是陆藏的声音。
呵,不是说调职了吗?
这两天的循例审问都是梁春在亲力亲为,她用之前的态度对待他,成功的把他的耐心全都消耗殆尽。
“嗡——”手机震动的声音。
“喂。”男人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而且比起刚才似乎更近了些,孙三阳推测,他现在应该是坐在她的床边。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并没有什么无力感。她伸过手去摸索了一会儿,果然在附近找到一只男人的手背。
她顺势搭在上面,感受到了男人手背上突出的血管和突然颤抖的肌肉。
连嘴里的话也顿了一下。
“是,我知道了,一切等她醒了以后再说,我们充分尊重她的意见。”——看来又是一通记者的电话。
孙三阳张不开眼,面上还是安安静静,但是手却轻轻搭在男人的手背上。
温暖和冰冷覆盖在一起,陆藏看着孙三阳还在沉睡的脸,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他赶来的时候,孙三阳刚刚被送上救护车。
车子被允许直接开进院子,所以他一开车门,就被眼前地上的一滩血刺伤了眼睛。
这么庞大的失血量——陆藏的瞳孔立刻收缩,余光捕捉到院子里正要关门的救护车,立刻长腿一迈,脸色阴霾地跨上车。
随车的军医皱着眉头正想把他拉下去,谁料被站在车门外的梁春伸手拉了一下手臂,使了个眼色,便收起了表情,默许地关上门,救护车载着两个人一起开往军医院。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的就医直接借了军人守在门口。
担架车一路飞奔向手术室,陆藏在旁边大步跟着,目光从那狰狞的伤口移向孙三阳苍白的脸——上一次,他知道那是她计划的,笃定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而这一次——他感觉有一双手正紧紧的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心脏企图跳出喉咙,却被人抢抓回去按在原地,血液飞快地在血管中簌簌奔腾,几乎要冲上头顶,冲出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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