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同样堆了半面墙的书,那人靠墙半倚着,又被书册遮挡,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见她没有回答,年轻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我是……”霍满月抬头去看他,却突然怔住了。
那人穿着浅色衣衫,肤色苍白,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却并不会让人有阴森之感,只显得眉眼更清,红唇更艳,五官如精心雕琢的美玉一般,也许是刚刚睡醒,衣衫还有些不整,领口处露出一截精致锁骨来,倒显得媚而不俗,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缱绻风情。
以前在书院卖花的时候,常听那些酸腐书生吟哦什么“美人如玉”,今个儿霍满月才真正明白了,“美人如玉”到底是什么意思。
漂亮成这样,哪怕是个男的,她也不知道,除了“美人”二字,还有什么词语能形容面前这名男子。
想起之前陈伯似乎无意间说过,替自家公子买炸糕的事情,难道这位美人,便是他口中那位“公子”?
隔壁搬来的时候她不在家,这些天来,一直也只有陈伯自己进进出出,她从未见过这位“公子”,除了那次之外,陈伯也没有主动提过,霍满月并不是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人,自然不会开口询问。
谁知道今天这样尴尬,竟突然在这里撞见了。
“是,是陈伯叫我把东西放在这屋里……”霍满月艰难地把目光从那截锁骨上移开,重新放到他脸上,却突然又是一呆。
她站在窗前,背对着窗户看他。
一缕清晨日光恰好从窗外照进来,将霍满月的身影镶上了一圈金边。
他看不清她,她却将对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位长得像画上美人一般的男子脸上,一道新生的红色伤疤从左边眼角蜿蜒到颊边,泪痕一般,偏那张脸生得实在夺目,两相衬托之下,更显得这道伤疤可恨可叹可怜,让人不由得便有了“白璧微瑕”之类的慨叹。
所以他从不出门,是因为这个?
霍满月正胡思乱想,却见榻上美人对自己招了招手:“过来点,你站那里我看不清。”
但凡正常人,对生得好看的异性的要求,总是要格外宽容些,霍满月也不例外,只踌躇了半刻,便按着他要求走了过去。
美人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看了她几眼:“长得倒也不丑,叫什么名字?”
似乎并不觉得问一名陌生姑娘的闺名是什么逾矩的事。
他语气这样自然,霍满月觉得自己若拒绝的话,倒显得矫情了:“我姓霍,叫满月。”
“满月?‘思君如满月’的满月?”美人微微一笑。
霍满月到底年纪小,完全没听出这句话里的调戏之意,只老老实实答道:“不是的,我还有个妹妹,叫初七。”
“哦,满月初七,也挺有意思,”美人噗嗤一笑,又去看桌上的食盒:“你带了什么过来?”
霍满月松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不知何时升起的自惭形秽,转身揭开了食盒的盖子:“是我自己做的一些菜粥,还有街口刘记的生煎包子,您……要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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