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升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恼地说:“那怎么办啊?上次借你的东西你还没还全呢,要不就夸一夸那篇你舍不得还回来的文章吧。”
趁这会儿没人注意他们俩,金升使坏,手指在江安的下巴尖上来回蹭,像在惩罚他:“看不出来,你这小偷还挺文雅的。”
城市里刚下过一场雪,正对珍华中学校门的白石雕像上结了一层冰,那是他们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冰柱挂在他的下巴上,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留校的同学吃过了饭,抓紧时间做上几道题,这个时间几乎都趴在桌子上小憩。
江安和金升坐在空旷的教室后方的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金升的手指微热,碰到江安臊得发烫的脸上倒也算零星的清凉。
江安此刻心虚,唯唯诺诺地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那上面不是写了我的名字么,我以为就是写给我的。”
金升占着理,姿态稍狂:“那上面还写了我的名字呢!说好了借给你看三天,你凭什么独占了?”
江安没办法,从书包里抽出来那张纸放在金升面前的桌子上,因为害羞而缩起头的样子像是只鹌鹑。
金升揶揄他:“舍得还给我啦?”
江安点点头,不然呢,不是你来要回去的么。
话是这么说,可江安的两只眼睛还在那张纸上流连,仿佛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向一位老友道别。
如果认真地分辨,这段时间以来,江安都在逃避着和金升聊起那篇关于他们俩的作品。
不提起这件事的话,江安就能抓着那张稿纸仔细品味蕴藏在其中的深意。
他舍不得,也想不通金升为什么要将自己和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写在同一个故事里,可一旦问出口,他又怕自己无法回应金升的答案。
也许金升是看他拙笨,拿他取乐;
亦或是看他可怜,对他施舍同情;
更严重的,金升可能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参照,他的笔下有风有树,有水有山,多了个江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江安却在与金升的短短几次交流中愈发珍惜他,从小到大,江安的身边总是冷清,他说不出讨喜的话,也追不上热门的时事话题,偶有萍水相逢短暂要好的玩伴,可时间一长,他们觉得寡淡,继而与他疏远。
金升愿意和他分享那些不给别人看的作品,愿意跟他聊聊梦想,开开玩笑,也会认真听他说话,还主动请他鼓励自己。
十七年来头一遭,他被人相信。金升带着几张作文稿纸走进了他的生活里,从此他开始贪心,如果再努努力,是不是就能拥有一个朋友了?
成为了朋友的话,金升愿不愿意让这个故事继续,因为他还好奇,「江安」和「金升」在另一个时空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那一部「轰隆隆的恋曲」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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