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两日前,有人带给自己的那句话——景泰九年,秋,那一日,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如何活下来的?
那个吸血鬼一样的男人,用他的身子赚了那么多。
却还是不知足。
竟然想将他卖给一个以虐杀少年郎为嗜好的公爷为奴!
那一日,男人用鞭子抽他,要叫他屈从。
他终是忍不住,抄起身旁的花瓶,砸向了男人。
自那之后,逃亡多年,最终,在这京城里,最阴暗不见光的地方,仓皇隐蔽地寻得了一块生地。
本以为无人知晓。
可谁想,藏了多年的疤,竟一朝被掀开得这样彻底!
他垂眸,看向那小女子放在膝前的袖子,只露出几根莹白圆润的指尖,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
心里冷笑——有的人啊!就是生来命好。
能够随意地作践他们,这样的下九流。
身子再次往下躬了躬,满是恭敬小心地说道,“贵人说得极是,娼家明白,今日之事,娼家一无所知。”
迟静姝转过脸,看着底下酒气熏天渐渐闹开的大堂。
一个少年郎,已经被扒开了衣服,扔在一张摆着席面的桌上。
好几人围在一旁,朝他的身上倒酒,放肆。
更多的人,在一旁大笑,枉顾。
少年郎歪过的头,正好朝着她这边,双目通红,嘴唇紧咬。
寒烟注意到她的视线,忙低声道,“贵人,那小倌儿,是自请入了寒烟阁的。他因着欢喜家中姐夫,心生嫉恨,便下毒……差点毒死了自己的亲姐。被家人赶了出来,走投无路下,才……”
“与我无关。”
迟静姝打断了他,“若是无事,便出去吧!”
她并不同情、也不可怜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能走到哪一步,终归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寒烟退了下去。
老丁走进来,看了眼端坐无异状的迟静姝,暗暗松了口气。
又低声道,“小姐,老奴瞧着外头也不安生,让小菊进来多少有个照应吧?”
却见迟静姝轻轻摇了摇头,“她跟小四子还是孩子,这样的地方,不该见得。”
老丁瞪了瞪眼——可您,才是最小的那个孩子呀!
心下十分为难。
自从老宅落水之后,再醒过来的迟静姝,当真如变了个人一般。
没有了从前娇娇女的软弱与天真,变得冷敛而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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