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抬出训练机时满头的血,痛得在担架上像被扔到岸上不停弹动的鱼。
那之后很久,钟豫梦里出现的都不再是笑得很傻气的联盟好室友,而是那个嘶吼着的血人,是那个被刺穿炸开的眼球。
联盟的医疗发展到今天,仍然有无能为力的伤,叶文聿住院一月,脸和脑袋算是好了,但左眼是彻底没了了。
军方再怎么缺人,也不可能让一个残疾人入伍,加上叶文聿的伤势带来了其它各种各样的毛病,离开军校是他唯一的路。
钟豫在允许探视过后去过一次医院。
一向爱笑且聒噪的少年低着头,默不作声,也不再拿闪着光的眼睛直视他。钟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的随意和亲密像是上辈子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他甚至觉得,如果叶文聿说恨他,他也不奇怪。
当然,叶文聿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嗫嚅着谢了他送来的花,并且在他回去以后一声不吭地转了院。
那之后,钟豫再也没主动找过他。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钟豫也没想到,自己在陈老那儿提了一句要个人,竟然是叶文聿主动找了过来。
钟豫都不知道他混进了星督局,还混得不错,乍一看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实则极有分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叶文聿和余颂远他们不一样,老余后来还一直有联系,开开玩笑瞎说八道,都挺随意。
而对上叶文聿,他始终有些心虚和愧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叙旧,又叙个什么。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叶文聿笑起来,捋了把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在意当时的事啊。”
“少废话,”钟豫见他放得开,渐渐放松了些:“找我干什么?不说我走了。”
“说说说……是关于邱秋的事。”叶文聿道。
“怎么?”钟豫一秒挑眉。
“嗯……”叶文聿沉吟片刻,说道:“你之前和他太亲密,导致他现在非常依赖你。你没感觉到吗?”
钟豫没做声,示意叶文聿继续。
“他似乎不是个很容易混熟的人。表面上无所谓,其实非常挑剔念旧,两天相处,我看得出,他眼里根本没有我。”叶文聿缓缓说,瘦得像骷髅的手指在铁艺小桌表面划了划:“更不会主动问我在哪儿,或者去了解我的生活和性格……”
“不会吧,”钟豫狐疑看他:“小东西挺会关心人的,我手下那帮人他见过一面的都认得,上次还给文劲买了生日礼物,嘴可甜了。你再等等,这才两天。”
叶文聿看着他,哂笑道:“是吗?但他到现在都没记住我的名字,我重复告诉他五遍了。”
钟豫卡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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