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饭的狱卒一手端了一个木碗从楼梯上下来,一个碗里是药,一个碗里装了两个馒头。当了这么多年狱卒他还是头一回给犯人送药,不过既然是刺史的吩咐,他也不多问。尤其这铁栏的地牢是关的重刑犯,都好多年没用过了。
这回剿匪抓了十几个山匪回来,单单把这两人关进地牢里,想必是其中的匪首。他低着头把碗放在牢房外面一步远的地上,让里头的人伸手够得着,自己又不用太靠近。
顾乔看他穿着红色滚边的灰布狱卒服,才知道这里居然是州府的牢房。
狱卒似乎也被吩咐了不可看顾乔的眼睛,放了碗,又低着头退出去了。
顾乔知道楼梯那边一定有人时时刻刻在观察下面的动静,他伸手把两个碗拿进来,将药递给了小傻子。
小傻子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做了一个喝药的动作。顾乔在一旁挡着,好让上面看不见他已经将药汤倒掉了。
宁城人都知道最近黄刺史剿了洛仙山上最大的山匪据点少成寺,匪众百余人当场伏法,捷报在府衙门口的告示板上张贴了三日。
常灵和常幻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儿。
常灵气得直哭,“凭什么凭什么?怎么就是山匪了?明明就是……”
常幻忙捂住她的嘴巴,“别在这里说!”
“怎么不能说了?” 常灵一把拍开他的手,抽抽噎噎道:“还有顾乔、还有老三那个傻子,他们都不是山匪!”
看到少成寺起火的时候,法章就带着他们连夜上山了。山路是看着近、走起来却远,白天都要走大半日,更何况晚上。等他们到了少成寺的时候,只看见官兵在往外一具一具地搬运烧焦的尸体。
许多人都已经被烧得焦黑,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法章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最后跟他们说,“顾乔和那少年不在里面。”
常灵不知道师父是怎么认出来的。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死人,虽然她是个修行之人,但这些死状极其惨烈的尸体还是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她在现场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帮着师父给亡灵超度忙到了天亮。从少成寺下来以后才开始哭,一直哭到现在。
常幻心里也很不好受,想到那些烧得形状各异的尸首,整整三天都吃不下饭。
法章让他们出来打听顾乔和那个少年的下落,他们俩在府衙门口蹲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发现。
常灵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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