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初听得直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只是象征性地答了一声:“不错。”
周几道心想:我当年确实傻,原来随便说两句就能敷衍过去?那我当年为什么那么老实非要报告学习成绩呢?
“扯淡,崇明一中食堂二十年没更新过菜色了,难吃得要死。”他听季千山胡扯听得出神,心里一边反驳着这小子的话一边发动了汽车。
周几道堪称是凌云殿第一老司机,只是业务不太熟练,开劳斯莱斯就像开拖拉机一样,一步一停,震得烟灰直往下掉,如果劳斯莱斯烧柴油这会儿已经被他开出“突突突”的声音来了。
不仅方晏初和季千山坐得难受,他自己开得也挺难受的,把烟从嘴边上摘下来空烧着,专心地从停车的地方拐出去。
周几道抽烟这毛病也是当年没入门的时候落下的,他惯抽红塔山,这烟除了便宜别的优点倒也不突出,就是劲儿大,空烧着都呛人,青烟缭绕着飘到后座上。
季千山抬头看了一眼方晏初,他依然正襟危坐,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样子,仿佛那劲儿大得能抽死一头牛的烟味根本就没有似的。
这是当然的,龙游君与天同生万邪不侵,就这么说吧,这儿就算有一池子邪气化成的水,方晏初都能从水上走过去,衣角连个水星子都不会沾,更别提区区一支烟了。
方晏初正在冥想——“突突突”的车不允许他睡觉——突然被人的手盖了一脸,这双手除了虎口一层老茧之外也算得上细嫩,只是动作不那么温柔,盖得他有点呼吸不畅。
季千山在手掌之外说:“周掌门,把你的烟熄了吧,呛到我了。”
他单腿跪在座椅上,单手为方晏初护住口鼻,另一只手则是绕过他的背似触非触地按着他的肩膀,看起来像是圈出了一块小小地盘的拥抱。
周几道好不容易把车从“拖拉机”模式调整回正常模式,还没来得及把香烟塞进嘴里,下意识地为自己争辩了一句:“小师叔不会在意的……”
“我知道,”季千山紧盯着后视镜里的他,一字一句地重复说,“我知道,周掌门,你把烟熄了吧,呛到我了。”
他说是被呛到,说话却再正常不过了,周几道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就这一眼,周几道几乎感到一种如有实质的杀意,犹如一线凝成光线的刀透体而过,自己修了十几年的神魂差点脱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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