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灵折下一支铜草花,端详花冠的形态,觉得形状像只小扫帚。
单独一朵花看,铜草花的长相比较朴实,但是成片的花拥簇在一起,满目的紫红色,就显得很壮丽。
听见附近传来大动静,昭灵往山脚一探,望见数百名刑徒出现在山道上,如此长的队伍,望得见头,望不见尾。
刑徒在士兵的鞭策下行进,刑徒还推着空木车,他们的目的地显然是紫铜山矿场。
昭灵刚从矿场回来,对那地方心生强烈的抵制情绪。
他刚见过深不见底,令人恐惧,遍体生寒的矿井;刚见过手脚并用,在矿洞里艰难爬行的刑徒,他们腰绑拉绳,咬牙拖拽装满矿料的木撬。
那些人,几乎不像是人。
这两天,昭灵见过足够多悲惨的事情,以致当石道上出现刑徒队伍时,他已经有些麻木。
把手中的铜草花碾碎,昭灵对身旁的人沉声道:“卫卿,请仔细记下今日的所见所闻。”
卫平神色凝重,躬身应道:“是!”
再次望向山道上推车的刑徒,他们衣不蔽体,许多人瘦骨嶙峋,就是这样的模样,还是比矿场的刑徒好上许多。
转过身,再不肯去看山道的刑徒,再不愿向西望,回想矿场里的见闻,昭灵感到倦乏,对郑信喃喃道:“我累了,回去吧。”
郑信跟前跟后,很殷勤:“公子,请慢行。”
今日往返紫铜山和孟阳城之间,来回花费许多时间,昭灵以前从没走过如此漫长的路。
在寅都出行有马车,在山区,只能靠双脚,一路走来很艰苦。
随行的郑信和卫平都感到苦不堪言,好在剩下的路途不远,回去孟阳城,可得好好歇息才行。
昭灵不觉得苦,顶多就是山路走多了,双脚发软而已。
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他见过人世间真正的苦难。
昭灵等一行人从紫台下来,朝孟阳城的方向前进,越潜与昭灵走上相反的方向,他们一个朝东走,一个朝南走。
两人擦肩而过,南辕北辙。
昭灵无知无觉,越潜心知肚明。
陡峭的山道,刑徒的队伍如同一条长蛇,越身处刑徒之间,他肩上搭着一条绳子,用力拉拽身后的木车。
他们翻阅一座山头,终于见到一个巨大的,呈圆形向下凹陷的矿场,在矿场的内部,炊火升起,数千名采矿刑徒的身影穿行其中,在矿场的外围,是军营一座衔接一座,无数的驻军在这里镇守。
夕阳西沉之前,从孟阳城来的刑徒队伍终于赶到紫铜山矿场,他们沿着唯一的通道进入采矿场。在士兵弓箭,矛戈的威胁之下,有的刑徒瑟瑟发抖,有的麻木不仁,也有那么几个人,不受矿场可怖的氛围影响,偷偷打量矿场的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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