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锐非铁石心肠,但若不坚守阵地,昀熹处境堪忧。
“父王可知,孩儿流落在外,提心吊胆,处处受挫,劫难重重,比失去双足的磨难少多少?怙恃无凭,纵为虎豹之驹,空有食牛之气;即便鸿鹄之鷇,难怀四海之心!”
晋王思忖片晌,决意先阻断宋思锐的异念,等时机成熟再说服宋思勉。
“你们自诩饱读诗书,难道不知史上昏君重臣因贪恋女色、沉湎淫逸,招致祸国殃民失天下?愚顿小子不将心思寄托于前程,双双贪恋一女子!坏了堂堂六尺之躯,丢了昂扬志气!
“思锐,美人京城遍地,为父作主,为你挑一位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早日成婚!再不济,不追究你与人私定终身的罪责,让那海岛姑娘进门!”
宋思锐禁不住握拳。
他既不能冒险混淆那傻姑娘的记忆,导致其迷惘疯颠,也不愿在未知真相的情况下牵扯林家、害了恩师性命。
唯有将错就错,谋而后动。
“父王,昀熹刚进府,就被兄长院里八个丫头齐齐摁在水缸里,若非我出面制止,她早没命了!”宋思锐摁下唇角弧度,语气严肃,“兄长留她在侧,要么委屈自己承受苦楚,要么愤而虐之杀之。林伯父曾履立战功,犯的是过失之罪而非谋逆,圣上贬斥仍留一线生机,晋王府若落井下石,岂不显得咱们心胸狭窄?”
晋王闷声道:“那你意下如何?”
“将她安置到别院,孩儿会找合适的人照顾她,保她衣食无忧,不受干扰。”
“别院?不成!”
晋王心知林家小妮子奸狡机变,如不能留在眼皮子底下,只怕没两日便翻天。
宋思锐摆出一副忧心忡忡之状:“如继续住西苑,难保爱戴兄长的仆役暗生是非。”
父子二人意见相左,争论不休;宋思勉默不作声,反覆研究那枚流星锥及残留书信。
晋王自知身体大不如前,长子一蹶不振,幼子却意外获长辈赏识、得女帝欢心,肩负一府荣宠。
别说区区一女子,要什么都能给,可为何偏偏是那丫头?
她害了宋思勉不够,还迷了素来自重的宋思锐!
晋王恨上加恨,灵光一闪,已定计策。
“罢了!若你执意如此,本王且当顾全旧友颜面,让那丫头搬到内院客居。”
见父亲退让,宋思锐不再坚持,执礼而别,亲去安排。
晋王留宋思勉叙话,一再劝诫:“依为父所见,那丫头处心积虑,借思锐之口逃离王府。爱也好,恨也罢,你已因她失了双腿,难不成还要为她……和家人闹僵吗?别跟你弟当面冲突,也别再管那丫头!”
宋思勉两眼赤红,既不应允,也没争辩:“儿子让父王费心,实属不孝。您路途颠簸劳碌,还请多加歇息。”
知他一时半会儿难以割舍,晋王暗暗摇头,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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