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灵抬眼望向头顶,那幽深不见底的黝黑,使这巨大的牢笼横生了一种死亡逼近的压迫与窒息感。被锁链紧紧缠绕的四肢愈发的凉了起来。
她这人控制欲极强,做什么事都要掂量计算,恨不能把控全局。
可她也渐渐意识到了,她掌控不住这大厦将倾的局面了。
她仍然认为杀死凤洛洛是最好的选择。但不得不说,天道之女的光环实在太强大了。
凤洛洛几乎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就能得到一切,遇到困难也不用自己解决,自有男人替她保驾护航,而所有难为她的人和物,统统都没有好下场。
这让谢秋灵对抗悲惨的命运的努力犹如蚍蜉撼大树般徒劳无用。
可她这人偏偏倔强如牛,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她就会牢牢抓住不放,更何况,她想要的远远不止是活下来这么简单。
她绝不允许自己被动。
既然一个孩子再加上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司马明岚,她便果断放弃此计,重新开始谋划新的策略。
具体要怎么做呢?她觉得,筹码还需要再加重。她甚至想背水一战,赌一把大的。
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镇定自若起来,玉指轻轻抚摸着身上冰冷的锁链,安静等着司马明岚来找她。
这条锁链是司马明岚的神器,名叫二黄,据说司马明岚小时候就把它带在身边了。
司马明岚这人向来喜新厌旧,它在他身边混了将近叁百年竟还没被他丢弃,也算得上是他身边元老级的狗了。只是谢秋灵不解,平时看上去严肃暴虐的司马明岚居然会给它起这么土萌的名字。
二黄十分喜好背着司马明岚绞杀少女玩,这也是司马明岚训练的玩物会莫名其妙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这位暴躁老哥不知为何却对谢秋灵颇为客气,屡次放过了她。
她像撸狗毛一样撸着二黄的身体,它似乎很愉悦,给她全身都松了松绑,链身随着她手上的节奏一抖一抖的,还迫不及待的往她手心里钻。链头圈成一个圈,十分乖顺舒适的挂在了她脖子上。
正在此时,密室中传来窸窸窣窣声响。
她抬眼望去,竟是那被钉在墙上的几百具尸骨在纷纷抖动,仿佛在欢迎着什么。
绿色的蔓藤从妖族公主凤兰兰的尸骨背后生出,迅速的爬上了少女的尸骨,继而爬满了整面墙。
这些少女仿佛都穿上了绿色的裙子,不再在冷刺骨空气中赤裸萧瑟。
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整个密室都暖了一分。
一瞬间,那满墙绿油油的蔓藤吐出了花苞,一簇簇像火一样燃烧的蔷薇花绽放开来。那副沉默且压抑的尸骨壁画,此时竟充满了怪异的勃勃生机,白骨少女们此时宛若盛装待嫁的新娘,一个个竟作小女儿姿态,或捂嘴惊讶,或合掌感谢,还有人伸着森森骨指好奇的摆弄着身上的鲜花嫁衣。
空中乱红飞过,扬扬洒洒,随风漫舞飘零。
一片片红英在空中聚拢,温柔的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挂在她身上的二黄炸毛一样瞬间紧绷起来,护食似的将谢秋灵拖进刑台中心保护起来,一条条锁链气势汹汹的从她四周钻出,愤怒的拍打驱赶着那些花瓣。
那些花瓣也倏的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一条条细到肉眼难以辨别的血红细线,交错在空中,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这些线看上去柔弱无害,实则见血封喉,削铁如泥。
锁链生猛的扑打过来,不料瞬间就被大卸八块,残肢落满刑台,挣扎扭动着,看上去疼的不行。
一来二去,红线压倒性的占据了上风,揍的锁链二黄如一只呜呜直叫的落水狗,不得不低头缴械投降,将谢秋灵松开,瑟缩颓败的钻回刑台石缝里。
谢秋灵的手脚被解放,却没有立即离开刑台。
“出来吧。”她对着花瓣轻轻挑眉。
无人回应她,密室中又恢复了那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谢秋灵正要转身走回到刑台中心,突然,背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牢牢地缠绕住。
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精巧粉嫩的耳边,又湿湿的顺着她的耳廓舔了几圈,缠绵又爱怜,一股酥麻难耐的异样感觉让她的半边身体有些僵硬。
她不舒服地挣扎起来,那人却将她越圈越紧,脑袋搁在她的颈窝处,深嗅她身上的味道。
她侧过头去,只见与她肌肤相贴的,是一身材修长,秀丽姝绝的倾城美人。
大红色的嫁衣层层迭迭的铺展开,仿佛掣开了旖旎花色。乌墨似得发如瀑,一路铺到了脚踝。
但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却是他那双张美到极致的脸蛋。他面若敷粉,唇点桃夭,那双黑宝石般闪耀的桃花眸,再配上眼角那颗淡淡的痣,让他顾望之间媚姿横生,夺人心魄。
“谢怜!果然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秋灵在此时此地见到他,不由的惊讶。此时他不应该在红谷那场计划已久的竞聘会上吗?
“阿姐怎么不回怜儿消息,怜儿担心死了。”
那美人神色执迷的望着她,幽柔的眼角微微泛着红色,水意洇然的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明镜仙湖。他声线低磁沙哑,还带着些许委屈。若不是他发的是男声,无人能辨出这绝色美人竟是个男子扮的。
谢秋灵这才回想起,她本想将那本小说的事情告知他,可看到了他之后的所做所为,伤心恼火之下一把将与他一对的传音珠捏了个粉碎。
谁知道她这个臭弟弟,居然就因为这,撂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跋山涉水飞了一晚上,来到了天道宗。
想到此处,她眉眼一沉,怒火中烧着将他一把推开。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回去!你如此不顾全大局,来之前想过天道宗有多危险吗?万一被司马明岚逮到怎么……”
谢怜一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美丽的眼眸瞬间凌厉起来,没等到她话说完,便覆上了她的唇,硬生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鲜红的舌强势的撬开了她珍珠般的贝齿,滑入她唇间,然后长驱直入,攻池掠地,激烈的吸吮着。
谢秋灵推开他,见他如此疯,眉头愈发紧皱:“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谢怜失神的看着她,不顾她的推拒,任性的将她往怀里揉,又覆上她的唇,那些愤恨和委屈逐渐的压抑不住,吻的又凶又急。
她穿着单薄的素衣,被凌虐过的青紫血痕隐隐可见。密室中阴风惨惨,她感觉背有凉风灌入,可少年的气息却是那样的烫,仿佛烙在了她身上,挥之不去。
他高了她一头,修长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抠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和自己贴得更近更紧,另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肢,任凭她如何抗拒都不放开。
他身上清幽花香的气息萦绕齿间,放肆的搅动着她呆滞的舌,吸吮品尝着她的津液,耳边是暧昧的水声。
那般甘怡幽柔又冰凉如缎,他沉迷一般,不愿松开。
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的理智在深吻中渐渐泯灭无踪,愈发陷落在失魂的诱惑中难以自拔。
一吻结束,谢秋灵整个人昏昏涨涨的,身子软成了一滩春水,彷佛险些窒息在缠绵的亲吻中。
呼吸还未平复,她便又被他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越抱越紧,她感到这少年浑身颤抖如被秋风拂过的枯叶,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一滴滴落在她的发间。
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又懊悔又愤恨的在她头顶说:“你不是说你在天道宗过的很好吗,为什么是这样?”
从小到大,阿姐都是他的保护神。
他是魅族中罕见的单木灵根,有很强的修仙天赋,但小的时候,他还未开窍,比阿姐还弱。
两人幼年刚从魅朝皇宫里逃出来那会,举目无亲,只得在东荒大泽四处流浪。常常吃不饱穿不暖,阿姐宁愿自己受饿受冻也会把食物衣服先让给他。
他因为从小长得太引人注目,常常受小混混骚扰欺负,阿姐修为那么低,却屡次为了保护他,去跟那些小混混拼命。
他们俩在艰难困苦中成长,阿姐把苦都自己一人扛下,弄得伤痕累累,却将他完好无损的护在身下。
他曾发过誓,长大以后要成长为阿姐可以依靠的男人,不再让阿姐受一点委屈。
可是,他还是让她受伤了。
方才他一直偷偷跟在司马明岚和阿姐身后进了密室,他看见自己视若珍宝的阿姐,被别的男人当成奴隶虐待,在别的男人胯下被迫承欢。
心里像是被刀狠狠的搅了一圈,疼的要命。
他当然清楚司马明岚残暴无性,一开始不同意阿姐来天道宗卧底,但在阿姐口中,天道宗的日子从来都是轻描淡写,让他不要担心。
原来她一直都在骗他!看到了那满墙被凌虐致死的少女尸骨,他震惊了,止不住的颤抖害怕起来,他想都不敢想,阿姐在那个人手下受了怎样的屈辱。
谢秋灵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不关你事。”
谢怜凶了起来,眼睛愈发得红:“什么叫不关我事?我们走,这仇不报了好不好?我们隐居起来,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亮,他艳丽的面颊上印出了一个清晰的红掌印,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撇过头去,捂着左脸,错愕不已。
“跪下!”谢秋灵厉声道。
“阿姐……”他眼里噙满了泪花,委委屈屈的怔怔望着她,缓缓的跪在了她面前。
“仇不报了?我做这么多,为了什么,为了谁,你不知道吗?”谢秋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阿姐是个倔强又努力的女人。从小她想要什么,都会制定计划,坚定的实施,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想复国,她想为父母报仇;因为他天资罕见,她还想辅佐他,让他做下一任魅皇。
可是他不一样,他的人生里,阿姐是第一位的。
他只想跟阿姐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
阿姐说的话他都会听,他答应她好好修炼,答应她掌管红谷,答应配合她的阴谋,甚至答应她装成女人嫁给上层贵族,一切是为了让阿姐高兴。
“阿姐,怜儿错了,仇还是要报的。阿姐先跟怜儿回去,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杀司马明岚好不好?”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知道引她不悦了,便立马改口,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又是“啪”的一声,他的右脸颊又挨了她一巴掌,迅速红肿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不可能!你没有其他办法。我永远忘不掉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弃!”她冷冷的转过身,面对着那一墙的少女尸骨,她背影瘦弱娇小,脊背却挺的笔直,却看起来如此刚毅。
他听到这话,心里痛苦极了,清泪一滴滴的从瑰丽的眼眸溢出,一想到司马明岚对他挚爱的姐姐做了些什么,就恨不得将那人撕碎。他太恨了,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与司马明岚实力相差太远,不能正面与他对抗。
他一定不能再让阿姐呆在这个该死的男人身边了。实在不行的话,他只好把她骗回去,关起来。
可是他的阿姐十分聪明,若是用寻常手段必是不成,他得想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她跟他走才行。
如今之际只能先稳住她。
“好,都听阿姐的。那阿姐不要生气了,抱抱怜儿吧……”他声音有些颤抖着向阿姐讨爱。
可他一抬眼,阿姐的眼里全是他从没见过的疏离冷漠。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
她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是不是自己妄自来天道宗看她,惹她不高兴了?
他想赶紧做些什么讨阿姐欢心。
他湿漉漉的望着她,膝行至她身边,环抱住她的腰,手在她腰际游弋慢捻,早就坚硬如铁的硕物抵在她的大腿上。他撒娇一样用脸蹭着她,像一只乞求爱怜的幼兽,润泽的唇瓣微张,轻轻的喘息起来:
“阿姐,你摸摸我,求求你摸摸我好不好……唔……怜儿好难受……想要…想要阿姐……”
他轻轻撩开她的裙摆,触摸到她小腿肚上莹玉的肌肤,火热的大掌顺着她细长的大腿向上游移,探入了她两腿之间湿热的领地,如削葱根的玉指撩拨似在那片娇嫩细腻的肌肤上画起了圈圈。眼中脉脉含情,流转着春光。
“唔……我们好久都没有过了……怜儿想阿姐想的要命……让…让怜儿侍候阿姐吧……嗯?”他声线澄澈细腻,悦耳如醉人的酒一样令闻者酥软。喉间发出腻人的呻吟声,诱惑极了。
说着他一头钻进她裙底,伸出鲜红的舌要去舔舐那两瓣饱满的贝肉。
可她眸光冷的像寒冰,一眼看穿了他讨好自己的伎俩,她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的脑袋移开。
她冷冷的吐字:“我们的同心玉呢?”
谢怜突然愣住了。
“同心玉呢?我们的订情信物在哪里?”
同心玉是他们魅族世代流传的圣器,刻着每一代魅皇和魅后之间的同心结。它有短暂凝固时间的功效,佩戴它的人可永葆青春,对着它发誓的人,则誓言永远成真。
他和阿姐,在两人十八岁的时候,在荒芜的东荒大泽,对着这块石头发了誓。
他们立下了同心结,那是魅族夫妻之间才有的誓咒,从此阿姐就是他唯一的女人,永生永世都不得背叛。
谢怜不说话了。
“你把它送人了对不对?”谢秋灵挑了挑眉。
“我……”谢怜有些心虚,像做错事的幼兽,水汪汪地望着她。
“你送给了凤洛洛对不对。”
“阿姐……你怎么会……”谢怜好看的脸上神色惊疑。
“我为什么会知道?所以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的吧?”谢秋灵淡淡的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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