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冷到无法呼吸。
五感仿佛被阻断,血液都似被冻成了冰。
可是,为什么会冷?明明周围在着火啊……
女孩躺在床下,侧着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瞳孔慢慢适应了周围刺眼的光线,使她渐渐能透过坍塌破损的彩色琉璃落地窗看清窗外的情形。
乌云低沉,地上满是焦黑残缺的女尸和机器人,上面还压着机械残肢和破烂的烛阴国旗,天桥断裂了,空中飞轨扭曲了,虫洞传送月台、昔日辉煌的烛阴皇宫和半个九重天的高楼大厦都被炸得稀烂。
火光闪闪,硝烟弥漫。山河破碎,敌军肆虐。
女孩的家园已被摧毁殆尽……
“呃——啊——”
“草,这就是男魅吗?这小屁股草起来可真和揉面团似的,老婊伥真会享受!“
“啊哈哈哈,瞧瞧这骚样子,被强奸还这么骚!”
“瞧你们,一个个的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没出息~滚下来!赶紧的!该尊上上了!”
慢慢的,女孩的听力也逐渐恢复了。
她听清了头顶不停剧烈震动的床板上传来的男子痛苦的呻吟声、另一帮男人们带着无限恶意的歇斯底里的大笑声以及,混在这十分具有恐怖画面感的声响中的……幼儿哭声。
“阿姐,阿、阿爸他怎么了,怜儿好害怕——”
女孩稍稍抬头闻声过去,只见一个浑身脏污的五六岁男童,看上去被吓坏了,正发着抖的伏在她身上悲声抽噎。
小烛阴灵想起来了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今天她正好年满八周岁,弟弟年满五周岁,可是没人再能给他们过这个生日了。
男反叛军冲上了九重天,杀死了他们的小姨,又杀死了他们的母亲。
他们美貌的父后来不及带着他们逃跑,为了不让年幼的姐弟俩被叛军抓走,便给他们穿上了隐身衣,将他们藏进了母帝卧室的床底。
而他自己则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出门迎战不敌被擒,正遭夸父族巨人的轮流侵犯……
“说!把你两个孽崽藏哪了?!”
“死了……已经死了!”
“还嘴硬!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啊——“
“说不说!”
“哈,哈哈!你们放弃吧!死,死我都不会说!啊——”
“……”
强暴愈加残忍激烈,魅后多次试图自杀,因为他不想让他年幼的孩子听到他经历这些。可是暴徒们想要慢慢折磨他至死,绝不允许他这么快了解,命途多舛的美人可糟了难,凄绝的哀叫声都无力了下去。
这时,女帝卧室的华贵的雕花大门突然打开了,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头顶床板震了一下,这群巨人的领头从床上跳下,提上裤子,亲自迎接来人。
那黑皮彪形壮汉赤裸着上身,背后纹满了区别于其他巨人的红龙暗纹,女孩认得有这种特殊契约纹身的人,是夸父族的首领夸大荒。
“贤婿,你来了啊,要不要,亲自来审问一下?”夸大荒声音粗厚,轻浮又不怀好意的笑着撺掇着来人。
“不必了。您请继续。”那青年声音冷漠又富有磁性,漠然回绝了邀请。
凌乱的大床人来人往,女孩没看到那人的正脸,只看到这人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白色正装,走向门口一旁的座椅,双手搭在双腿上,板正严肃的坐了进去。
“贤婿,夙闻你不碰女人,男人你竟也不碰,还真是个吃素的。”夸大荒拍拍手,示意他的部下继续“拷问”。
“小婿向来无意于风花雪月。”青年缓声道。
“嗯?向来?我宝贝女儿嫁了你,你难道也让她独守空房?!”夸大荒明显不悦的质问道。
“我会给公主她需要的关爱,至于房事,我同意她寻找自己心仪的情人。公主会幸福的,请您放心。”青年的语调始终平直,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感情。
“哈哈哈哈!本尊可没贤婿这么大方。本尊那骚婆娘要是敢给本尊戴绿帽,本尊可会杀了那婊子!不过,既然贤婿肯体谅,做岳父的还能有什么意见呢?不愧是本尊看上的贤婿,靠谱!”夸大荒大笑着夸奖了青年。
青年笑了笑,没说话。女孩看到他安静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胸口口袋中夹出一张粉红色的信笺和一只复古的金丝钢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十分认真地写着什么。环境这样杂乱,他却仿佛置身之外。
凶暴的刑罚又一次开始了,魅后呜咽声中似乎都滚着血水,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男孩已经被吓的抖如筛糠,扑簌的泪珠濡湿了女孩的衣襟。
女孩却仍然保持着冷静,一只手捂紧了弟弟一只耳朵,掰过他的脑袋将他一半脸埋进了自己胸膛:“不许听,也不许哭,会被发现。”
女孩童音稚嫩,其中却有一丝不容抗拒的威厉,瞬间镇住了男孩。
“呜……”他乖乖听从阿姐的话,十分努力压抑抽泣声,但小孩子毕竟脆弱的,越压抑悲伤情绪反应越激烈,他很快不受控制地气都喘不上来了,动静越闹越大。
女孩皱眉,直接用手捂住了弟弟了嘴。
尽管在一片混乱中男孩的动静不算什么,但还是有人立刻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女孩瞬间感到一道冰冷带着审视的目光打了过来,她转过头,正对上了那道视线。
青年微微侧着头,露出了那张过分漂亮精致的脸,这张脸棱角分明,却有的一双意外平和的眉眼,尤其是复古的金丝眼镜一衬,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克己守礼又极具安全感的好人。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魅神奇的力量激的口沸目赤不能自已,只有这人波澜不惊。
但女孩一眼就看出此人没有那么简单,他只是善于伪装。
二人对视了一阵,青年淡漠的移走了视线,缓缓起身,徐步向床的方向走了过来。
女孩心中大呼不妙,心想他的眼镜有问题,他肯定发现穿着隐身衣的他们了!
青年穿着一双油亮干净的皮鞋,白色正装裤腿被挽地整整齐齐,越走越近,两边的壮汉见此纷纷退下。但青年走到跟前时,却没有翻向床底,而是弯身看向正在受苦的魅后。
“小婿方才收到了前方密报,两个孩子已经找到了,我想,不必再如此拷问了。毕竟魅族也向来邪性,要当心。”
青年提醒道。
“这……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便结果吧。”
夸大荒颇有些不舍,但碍于面子,他还是令众人都停下了。
青年低头看着已经被折磨到面目全非的狼狈魅后胸膛有气无力地起伏,颇有点慈悲意味的缓声道:
“魅后,您知道吗。我童年的时候,拜贵朝所赐,也亲眼见过父亲经历您现在的事,这比我自己亲身经历还要痛苦,这份伤痛甚至令我至今难以平复。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再承受这些。即便是……您的孩子。所以,我来帮您结束痛苦——“
魅后一下子听懂了青年的言外之意,这人知道孩子在床底!他心急如焚但又不明白青年有意隐瞒孩子去处是为何意,最后关头他只把青年当成最后的稻草,挣扎着发出了今晚唯一的哀求:
“谢,谢——我从未求过外族人,但恳求、求您留他们一命!”
青年却一下子笑了:“活着,可以。但可惜,他们活着,可会比死更痛苦——”
说着,一条两米长的冰刃从青年手中生出,他双手握之,垂直的对准了魅后的心脏,一刀刺了下去!
冰刃猛的刺穿了大床,擦过小烛阴灵稚嫩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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