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有多日,死亡的阴霾淡去,人们沉浸在柳暗花明的明媚喜悦中,过往的悲痛、逝去的哀伤都已经消散。逝者的尸体腐败于潮湿的土地,在那之前已滋润了亦正亦邪的修道者,让他功力大增。
杨追和宋柴一道,赶在一黑一白的阴间使者到来之前,汲取还未离开的魂灵。这种做法无异于戏耍朝廷命官,罪不容诛。
好在,他们没有被发现过一次,除了偶在树上停留的昏鸦,盘旋几许,寥寥呜鸣。
乌鸦展翅而飞,抖落几根暗羽,杨追吐出最后一丝幽魂。他法力洁净精纯,即使修习如此邪门妖法也会被掩饰得出色,功力大增也不会引起正派修道者不快。
宋柴的破旧小屋已经过重新的改建,杨追随他进入屋中,看到了面容呆滞的小巧,曲着腿坐在床上,一旁的宋拳在给她絮絮叨叨地分享今日见闻。
走上前,宋柴摸摸她的头:“小巧,杨追来看你了。”
她抬起头,双目无神,似乎也认不出杨追,很快便垂下眸。她看上去很憔悴,无精打采,或许还沉浸在这场丧亲之痛之中。
这是杨追第二次来到宋柴的家,相比第一次,这里经过了精心的布置,甚至还架起了供奉的案台。
案台上立着一副画像,画中异兽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杨追问:“这里供奉的是?”
“是家父,”宋柴回答,“虽是罪无可赦之人,但总归还是父亲,不能少了子孙供奉。”
杨追又深视了眼这个异兽,却在此时,窗外忽见天门大开,光耀东来。
“这光看上去不一般,许是什么大人物下凡。”宋柴不禁眯起双目。
果不其然,两位神使穿着打扮与凡人无异,只是全然不是之前欣十叁见过的那位。他们神采奕奕,长髯及胸,气度凌然,即使粗布麻衣也能看出大有来头。
二人停留于铁匠铺子,其中一黑发神使道:“这地方,你倒也能委屈自己?”
“算不上委屈。”另一白发的神使说,“这地方看什么都清楚,还有人陪着聊天。”他颇具深意的望着这个铺子,似乎听到了金属与火焰的交缠之声。
一位老妇拄着拐杖,徐徐走过,只听这位白发神使问道:“这位老人家,敢问这里是什么地界?看你们百废待兴,是石军才洗劫过这里吗?”
老妇精神矍铄,热心与他解释:“这里是无歧村,我们才经历一场瘟疫,死了不少人呐!”原本是令人绝望的事,她却精神抖擞,十分乐观:“但是,这些都过去了,埋了去世的人,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老人家难得有如此心胸。”
“还不是因为有贵人支持无歧村,这是上天保佑。”
“这位贵人是?”
老妇笑道:“这里有个少年郎名叫杨追,法力高强,侠肝义胆,多亏了他一直坚守在这里,带我们采药,修补结界,无歧村才能迎来新生啊!”
说到这里时,老妇完全没有意识到,无歧尚有结界保护,眼前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神使自有微调人心的力量,他们合理化一切,凡人无从反驳。
杨追回到村子深处,见两个陌生人和村民们相谈甚欢,其中一个白发老者看着面熟,便走进观察。那白发老者见他,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杨追。”
仔细看去,此人身形健壮,浓眉大眼,可不就是当初在这里打铁的粗汉?
“的确,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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