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沿着长街看去,最后选了一家客最多的小饭馆钻了进去。
还不到饭点,里面的座位未满。众人进去一看,只见这饭馆内摆的方桌和长条凳显然都上了年头,陈旧不堪,有的甚至开了几条裂纹。离她们最近的桌子上面也蒙着油腻腻的一层污垢,上面落了几只苍蝇,看着就令人不适。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冯莘道:“这边条件简陋,我们将就一些吧。”
她们问店家要了条毛巾擦了桌椅,点了四碗过桥米线,这才在靠墙的位置坐下。
这位名叫陈菡香的女同学话比钟荟还多,又过分热情了。不过闲谈了一会,她们就知道了她是广东人,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又是最受父亲宠的小女儿,昨天看宿舍条件简陋,陈菡香索性自己一个人出来租了个小院子住,还热情地邀请她们同住。
三人连忙婉拒,看她一个人说得这样多,也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事。
最先接话的是冯莘,她倒是没有详提家里的情况,只说自己年幼时随父母搬到上海租界住,后来在圣玛利亚女中念过书,考上清华后没多久北平就爆发了战争。钟荟一听,连忙跟她打听起人来,说是她家哪位叔叔的女儿也在女中读书,那正好也是冯莘的一位学姐。
有了共同的熟人后,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热烈地交谈起来,一时之间连温见宁都插不进嘴。好不容易等她们的话题暂告一段落,温见宁才问冯莘:“你既然在上海念书,还姓冯,可是和法租界的冯家有亲戚关系?”
冯莘微微诧异:“你也知道上海冯家?”
温见宁简短答道:“以前在上海住时,曾经听人提起过。”
冯莘说:“你听说的上海冯家,或许是我们冯氏的本家。我家只是冯家的旁支,在租界没那么大名声。你想和我打听冯家的人?”
温见宁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再追问下去。
另外三人的话题渐渐偏到了别的方面,多半聊些年轻女孩子们喜欢的时兴电影、打扮之类的话题,她对这些都不太上心,也插不进嘴,只在旁边听着。
不过陈菡香与冯莘都是心思玲珑、善于交际的人,她们生怕冷落了温见宁,不时也拉她说几句,这才不至于让温见宁游离在话题之外。
说话间,四碗过桥米线终于被端了上来。
原本落在别处地方的苍蝇们顿时被吸引过来,嗡嗡地绕着碗打转。几个女孩甚至没来得及挥手将它们赶走,其中几只苍蝇就已经落在了米线上。
温见宁眼最尖,她拿起一双竹筷,在面前这碗雪白的米线里一阵翻搅,从底下翻上来的米线里夹出两只死了的苍蝇来,大约是煮米线时不注意掉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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