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宁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冯翊竟然会这样笃定地说出他的判断。
好在他很快低声和她解释了这其中的缘故,据冯翊推测,陈鸿望当日留下的日本大使馆签证,只怕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证明,而是一张催命符。
他曾经再三向温见宁示好,可却始终被回拒,自然不可能做个大善人,送上一张签证,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若是温见宁假清高,口上拒绝了他,转头拿了签证要逃出港岛,只怕绝不会落什么好下场。就算她没用,把签证给了旁人逃生,那人也必然是她十分重要的亲人朋友,足以让她锥心刺骨。这人在这其中的种种盘算,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温见宁略有些迟疑着,低声道:“这人心机太重,又如此见利忘义,将来只怕难以善终。”
冯翊只是抬手为她掠好耳边的碎发,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不再提不相干的人,继续谈起冯翊动身去西南的事。
经人介绍,冯翊这次搭上了一趟向西南的走私生意,不日将要启程南下。
离别的当日,温见宁送他到大门外。
两人依依不舍地说了许久的话,直至汽车夫再三来催促,这才道别。
眼看冯翊拎着手提箱要上车了,温见宁又迟疑着喊了声他的名字。
由于声音太轻,她自己都怀疑是否真的喊出口了。
可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冯翊却突然仿佛听到了,他顿时停下脚步,立即又折回来站在她身前不无关切地问:“怎么了?”
温见宁定定地看着眼前人,觉出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着抖:“你要回来。”
——而且要活着回来,要毫发未伤、完好无损地回来。
冯翊凝视着她,声音温和却坚定道:“我会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冯翊走后,原本就有些空旷的冯公馆顿时更加冷清了。
他走这一趟,至少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算算时间,若是这一路顺利的话,差不多等到五六月份初夏时节,他和阮问筠就能一起回到上海。
温见宁有时觉得日子似乎格外漫长,有时一整天都凝缩在墙上的珐琅挂钟里,滴滴答答走个不停,仿佛会永无休止地这样走下去;有时又觉得日子很短,她有时候坐在书房里昏头涨脑一整天,信纸上只来得及写了三两行字,这一天就随着夕阳沉入黑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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