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爸是回了“家”,但是连客厅都没进去,就在透着冷风的玄关躺了好几夜,直到过世。
说到这些时,林叔叔一直低着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他和我三姨一样,想着是别家的事儿,自己一个外人不能过多参与,有些事情没办法明说,更说不清楚。
但林叔叔他们实在看不下去我爸被如此对待,但如此敏感的家事,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能找一个寡妇去闹。
但不闹不代表没意见。
上礼的时候他们几个大男人一群人浩浩荡荡,车堵在门口一排。
人挤在灵堂排排站,给我爸齐齐地鞠了三个深躬。
李红梅哭着招呼他们,就在每个人目光都被这些人吸引的时候。
他们当着李红梅的面,每个人拿出了 10 块钱给了账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并齐刷刷看向了李红梅。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位被羞辱得彻底的“遗孀”,然后又互相使眼色。
原来,这就是十块钱礼金的真相。
5
我独自在家看着我爸生活过的痕迹,边整理边哭豆大的眼泪滴在地板上,根本忍不住。
我八岁的时候,亲妈走了。
十八岁的时候,我有了这位后妈,李红梅。
我爸是个老实男人,我妈走了以后生怕亏待了我,一直兢兢业业的上班,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年,等我即将要上大学了,他考虑找个伴儿。
李红梅比我爸小三四岁,在企业里做科员,两人都早早没了另一半,经人介绍没多久,就在一起了,过的还算幸福。
所以她带着儿子李超来了我家,建立了一个重组家庭。
自做家人起,她对待我简直就像自己的亲女儿,从上学到生活关心的无微不至。
她在家像我爸一样亲切地喊我“囡囡”,闲了还总是拉着我的手说些体己话。
我的大学是在本地读的每周末都会回家,在我每次去学校的时候,李红梅也总有大包小包的好吃的给我装好,让我带回学校。
我爸在旁边也很欣慰,他觉得自己总算找对了一个能对他女儿好的女人。
看着我爸开心,我也很开心。
可是这一切,原来都是假象。
另一个叔叔说,在我爸出院回家的第二天,就看见李红梅去了“丧葬一条街”。
县城圈子小,几个叔叔一打听就知道到底是哪个店铺采买的,找到了收据底单,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李红梅的电话和日期。
8 月 6 日。
我爸刚被带回家一天。
随后我又在主卧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我爸的出院协议书,“李红梅”三个字明晃晃签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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