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的餐厅很高级,记得穿正式一点,别丢我的脸。」
这是黎嫚鈺在通讯对话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商舖活动过后不久,黎嫚鈺很隆重的约请黎树吃饭,说要正式介绍论及婚嫁的男友。整个时间点恰好广顥临时出国,处理国外公司业务,因此树便单独前往赴约。
一个普通学生,树没什么像样的衣服,正巧前阵子广顥带她去买的衣服,可以派上用场。
为了顾好姊姊的面子,她尽可能用心打扮,特地去发廊剪头发、上网学习基础的化妆技巧。
餐厅位在黄金地段的摩天大楼里,树依照指引,找到了相约的地方。跟着领台人员往内走,她仰头看着两层楼高欧式华丽穹顶,悬掛一排闪亮亮鑽石吊灯,晶黑与木棕色调,营造高贵雅緻的环境风格,舗着银色桌巾的桌上有仿烛台的浪漫灯饰,每张桌子之间相隔都有一段宽阔的距离,仅管满场座无虚席,人们却轻声细语,水准格调都显得很高。突然觉得嫚鈺邀请自己来这里吃饭,倍受重视。
来到一间大厅,中央有着大提琴与钢琴双重奏,周围仅分散环绕七、八桌,看起来比刚刚的餐区更高一级。靠近窗边座位坐着一对男女,女子梳妆打扮的高雅贵气,包头、合身小礼服,手持水晶高脚杯,正品着餐前香檳;要不是服务人员停下来,对树说:「到了。」连她都没认出来,那位高雅女子就是自己的姊姊。
「姊!你好漂亮!害我认不出来!」好久没见到姊姊,加上她的变化,树格外兴奋,亦不忘对嫚鈺身边的男伴礼貌问候:「你好。」
男子穿灰色西装,抹着整整齐齐、向后梳的油头,顏面清俊,一双明亮眼睛毫不避嫌的直视着她,除了好奇和打量,没表达什么。
「树!你来了!」嫚鈺伸出双手和她拥抱,在男友面前表达和妹妹感情良好的样子。不过,那拥抱是虚的,只是两手搭在对方身上,并巧妙将对方与自己身体撑离开一段距离。
「坐下来吧!」嫚鈺说。
许久没见到亲人,树太高兴了,她一坐下来就急急忙忙取出要送嫚鈺礼物,结果不小心碰掉了叉子,掉在地板上发出响亮声音。
「对不起!」她道着歉,弯腰下去捡。
「我来帮您就好!」侍者素质很高,立刻前来替客人捡拾掉落餐具并重新补上。
「谢谢、谢谢,真抱歉!」树很客气的道谢,在优雅轻柔的背景音乐中,声音显得突兀而响亮。
看树粗鲁又笨手笨脚的样子,嫚鈺用手背遮在额头前,忍着一股情绪,脸色有点臭。
「姊,这送你的,恭喜你们,祝福你们永远幸福!」胸前还抱着袋子,树兴奋地将礼物盒双手捧上。
嫚鈺接过礼盒前后翻看了一下,随手放在旁边椅子上,对身旁男子介绍道:「这是我妹妹黎树,现在在S校就读。」接着勾起男人手臂,洋洋得意的对树说:「他是王伟健,我未婚夫,家里经营外贸公司的。」
若在过去,听见姐夫的家世背景,树一定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如今,她只是轻笑着点点头,说声:「很高兴认识你。」
没有收到预期中,妹妹崇拜的反应,嫚鈺有些意外。
很快侍者上来第一道餐前菜,随着树把遮在胸前的袋子挪开,脱去茶色小外套准备用餐,嫚鈺眼睛一亮,注意到她身上的衣着,拉长脖子上下一番审视,视线几乎黏在对方衣服上,挪不开。虽然树选穿的衣裙款式很低调,但黎嫚鈺有着一双崇尚名牌的势利眼,马上就认出来这全是顶级品牌的当季靚品。正纳闷妹妹哪来的购物能力,忽然灵光一现,联想起之前母亲曾提过,妹妹要借住到阿嬤和人说好的童亲家。
嫚鈺一面喝着金黄色香檳,一面假装不经意的间聊道:「树,你现在不会还寄住在那个,跟阿嬤说好指腹为婚的男方家里吧?」
「噗—!指腹为婚?」嫚鈺的男伴一听,驀然噗地笑出声,还喷出一点口水和菜屑,「哈哈!现在还有这种老土的东西吗?」他一边吸回口水,拿起餐纸擦嘴,一边道歉却仍在笑:「哦,抱歉抱歉,哈哈哈哈!」
把男人刚刚安静时斯文的形象,全破坏殆尽。
树先是诧异男子的失态与浮夸,接着不满嘟囔:「原来姊你也知道婚约的事,怎么就我不晓得?」
「我哪知道你不知道,爸妈出国前,说你同意了,我才讶异呢。所以你现在到底有没有住男方家?」嫚鈺又再问了一遍。
「我在景家的一个新兴园区兼作工作,现在主要住那里的员工宿舍。」树如实回答。
听见关键字,嫚鈺进一步试探:「在景家的园区工作?所以他们家做什么的?感觉好像很有钱?」
「做什么的喔?」树抓抓头,「很多种,很杂耶。」这该要怎么说?她突然想到一个具体的代表:「啊,帝志集团就是景家的事业!」
「嗄?帝志?不会是那个帝志?不可能吧!」伟健一个激动,叉子上插着的食物掉落在腿上。
「怎么?帝志集团怎么了吗?」嫚鈺紧张问着男伴。
「就是那个啊!周善纬他们家就是帝志的协力厂商,我也只听说过一点,涉足黑道、政商,做跨国交易,在国外掌握能源、矿產公司,影响力很大的集团。」
听完伟健的讲述,嫚鈺不禁心紧,假藉关心,焦急追问树:「我听说爸爸跟景家借了不少钱,所以你在那边,他们家的人对你好吗?有接纳你吗?」
树眼睛微微发亮,点着头:「有啊有啊!景家的人一直都对我超好!吃住都很好。」说话同时,脸上不自觉洋溢着幸福。
「所以,他们家儿子接受婚约愿意娶你?」不掩饰了,嫚鈺单刀直入的问。
「咦?!」树却愣住,她没想那么远,和广顥也不是从婚约做出发点:「我们最近才开始交往,还没有想到那边去。」
「交往?那你们做了?」嫚鈺直觉翻译成双方在试婚。
「欸,姊…」树对她突兀直白的问话感到难堪,暗示她别在其他男人面前说这些:「这个我们两个找时间私下再聊吧!」
「伟健是自己人没关係。跟姊讲,你和男方到哪个阶段了?已经那个了吗?」
话是这么说,男子坐在树对面,直勾勾、亮晃晃的眼神,早让她很不自在。
「嗯。」她避开对方视线,承认。
「你怎么这么随便啊?」嫚鈺一出口却是责备:「对方还没说要娶你就急着献身,而且你还是学生,万一怀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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