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宴客!又不是偷娶的!」
结婚后,广顥和树迟迟没有举办婚礼,他们对这件事不以为意,倒是景志高非常在意,一提再提长子结婚必须宴客办桌,向外界公开黎树的妻子身分。
「你们出人就好,剩下我让人来打理!时间已经决定了!刚好就在黎树十八岁生日隔天!」见广顥夫妻两人迟迟没个定调,景志高等不下去,索性自己作主。
「爸,就跟你说先不办婚礼。」
「结婚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给黎树一个正当公开的身分也是应该!」
眼看又要演变成父子吵架的局面,树赶紧拉住广顥:「爸爸,婚礼的事我和广顥会再讨论。」
「什么时候给我一个答覆?最晚这个週末!」景志高给了期限。
「好,就这个週末回答你。」
家族阴霾,是树抗拒举办婚礼的主要原因,她不想站在一群根本无心祝福自己的人当中作秀;广顥也顺着她的心意,反正都讨到黎树当老婆了,婚不婚礼变得不是很重要。但父母这关,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回到家,洗完澡,黎树取了杯温水,像平常一样从抽屉拿出避孕药。
「别再吃药了。」男人把大手抓在药上,阻挡了服用。
「不吃的话,会生一大堆宝宝,你不怕吗?」树夸张的说。
「有个朋友跟我说这东西多吃不太好…我不要你身体受损。」广顥搂紧她,「我会试着带套,虽然那个会让感觉迟钝很多。」
「哦?」树抓起他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斜睨着男人:「那你准备好东西了?」
「没有啊!」广顥吻着她的脸颊耍赖。
「阿不是说要戴套?」
「下次吧!现在来不及去买。」
「什么跟什么啊?!那就让我把药吃了!广顥啊啊…你停啊!」
到了週末,小夫妇又去到本家陪爸妈吃晚饭,也遇上了二爷夫妇,和东凛一家。
这回餐厅气氛颇为严肃,二爷苦着一张脸;二伯母蘶娟不像以往那样泼辣强势,特别安静;东凛脸色也很黑,他太太则在旁边小声哄着小女儿吃饭。
「当初让给我们的案子全被人拱出去了!已经投入几千万,现在突然被喊停!说程序不合法,待查。」二伯父情绪很激动。
「这一卡不知得卡多久!他妈的,孙正义的胃口被养大了!上次他想把价码上提,被我回绝了!马上给我搞这齣!」
「另外,斐山给了钱,你嫂嫂收下了,也没告诉我。这下被查个人赃俱获,我就想,死了!还唸娟娟贪那一点利益做什么!」
「在晚辈面前你别提这事了!」蘶娟瞥了树一眼,整个人发窘,无地自容。
饭桌上谈得义愤填膺,口沫横飞,树听得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二爷家惹了大麻烦,来向叁弟求助。景志高不是会对手足见死不救的性子,但他的坚持与义气,却害惨自己儿子,让广顥疲于奔命。
而婚礼这边,黎树明明跟公公婆婆都讲好,简单办,并交由承风的团队来规划。但,当专案执行长呈上企划书和事前行程,树简直傻眼,这宴客规模实在吓人,场地足足有奶奶寿宴庄园的两倍大,人数高达千位数,还分国内外两场,量身订製婚纱十七套,其中一个环节竟然跟某皇室约好共餐。
光是听着一个个婚礼行前要做的准备工作报告,树的汗水越冒越多,「能不能,改简单点?这会累死人的呀!」
「少夫人不用担心,我们会全心全力协助您的。」执行长笑咪咪的回答,他也只能这样回答。
「不是这个问题吧!」树好想哭,感觉上了贼船,之前的讨论根本没意义,还是照公婆想要的去办。慢慢地,她才想通,广顥是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所以父母想用最好的,替长子风光办婚礼,就愿意忍下那些繁琐费时的准备前奏。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本家时,李姨提着一黑色皮袋过来,递给黎树。
她说:「少夫人,大少爷要我去拿的这药,我拿回来了。只是,依照他消耗的速度,这服用剂量实在太多了,你再同他说一下。」
「这吃什么的啊?」树拿一个方瓶子起来看,并没有什么标示。
「大少爷压力大、常熬夜、应酬多时,会头疼厉害,无法正常工作,看过很多医生毫无用处。偶然透过朋友,认识一位退隐老密医提供的药丸有解。所以大少爷刚接帝志的几年,几乎都靠这药在撑日子,很可怕!」李姨也是一脸疼惜的解说着:「集团起色后,药量减了不少,还是没断过,倒是今年就都没再碰,我猜跟你很有关係。」
「所以,他这次为了忙二爷家的事,又开始吃了?」树马上听出关联。
「我看是的。」
「也就是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李姨把一隻手掌围在嘴边,附在她耳朵细语:「而且用量有点太多了!」
也不知道二爷家的事处理的如何,只知道广顥应酬变得繁重,回家时间少,而且很不固定。但婚礼的事,他没有因为工作延迟,一面忙,一面积极配合,看得树很心疼,而且听李姨说,他很久没碰的药又开始吃了,用量比以前大很多,就令人更加忧心了。
把药带回去的那一天,广顥却没回家,隔天晚上,他还是不回家。树左思右想,无法再忍下去,她挖出特大号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接着,又跑去提款。
晚间十点,司机载她到帝志大本营。偌大秘书室还有部分的人轮班,看见树拉着一个大行李箱经过,直往最高办公室方向。
「小梨子!皇上在那一间!」几个秘书指着会议厅,对她喊着。
会议厅两扇深色厚重大门是锁死的,树握起拳头用力敲了敲。
「您是?」
来开门的,不是阿梧,黎树并不认识,她无所谓的逕自进去。宽敞的室内,几个人围在一起只佔用了一小角。
「这位小姐,几个老闆们正在谈重要的事。」刚刚开门的助理又挡了上来,低声道。
听见声音,里面几人抬头。看着自己老婆身边拉着一只大行李箱,宛如要离家出走的样子,可把广顥吓了一跳。
「小树,你在干嘛?」
「我要带你逃走!」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全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我才不要继续这样下去!过着有钱,却没品质的生活。我们去荒野吧!你喜欢那里!我想过了,没钱就没钱!人活着其实只需要阳光、空气、水和食物,一个可以安栖的地方!大不了我们找一块地,自己种东西给自己吃!」眾目睽睽之下,虽然紧张,树还是一口气说完:「也不要你这样,为了一个企业卖命,活得没有自我!」
「你看,我把树的园区赚得钱全领出来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树拉出口袋一叠钞票,「就从这些重新开始,去做你想做的事!反正我们还年轻,只要活着,人生就有希望!」她想得远,若捨不得大笔產业,就会被很多因素羈绊住而走不了。看懂内幕要键的人,才能明瞭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决心。
语毕,现场一片安静,其中一位戴眼镜、很斯文的年轻男士举起双掌拍了起来;另一位长发男带着笑容也用胳膊撞了广顥一下:「顥,你老婆?很酷哟!」
「噗哧!」广顥笑了,他站起来,走向树,将人搂进怀里,笑到眼泪都掉下来,他是真的鼻酸感动。他这个老婆,真的是一个好特别的傢伙。
他对树说:「刚刚专案团队已经回报,事情有点眉目了,应该会提早结束。」
但这没有转变树的态度,她说:「我刚说的是认真的。我不想要,你为了工作,没了自己。」
「我知道,我有把它当回事儿,也会好好的想一想。」
树紧张的点点头,感觉自己干了件后果严重的大事,但认真再想,她仍不后悔。
事情摆平,二爷一家特地过来跟叁爷道谢。
「弟妹,之前错怪你了,请你原谅。」这回景进成也跟过来,找到时机跟树鞠躬道歉,完全没了之前的气焰。
黎树淡看他一眼:「嗯,你去忙吧!」
广顥找了家族兄弟姊妹中关係好的去套嘴巴不靠谱的,弄清楚了景进成警告黎树的原因。
黎树把从景夫人那得到的,景进成即将要和白家千金成婚的消息,告诉姊姊,提醒她别和对方纠缠太深。仅就这一件事,竟演变成景进成的风流史大外洩:他弄大多少女人肚子、争风吃醋引来多少灾祸、父母花钱帮他化解多少花情灾…等,全是些树不知情的事。
事发关键就在当晚,黎嫚鈺利用和景家姊妹聚会的场合,私下说了黎树提的唯一一件事后,景家姊妹也纷纷回馈,把景进成的风流史给抖了出来,融合成大补帖,当时不止景家人,还有几个外人在场,事情就这么传出去,弄得眾所周知,搅和到最后,竟牛头不对马嘴的,成了黎树散播的流言。
真相大白后,景广顥找了景进成谈,加上他帮忙摆平了二爷家里难题,总算让景进成对黎树无端的仇恨消弭。
对姊姊的好意,非但没得到感谢,还变成对自己的威胁,此后,树也更小心自己的说话。
紧接着,喜帖很快出炉,树看着女方父母栏位印着自己双亲的名字,用指甲刮了刮,感慨的叹了口气。景夫人说,这样喜帖画面完整好看些,不会让人以为娶了个孤女。
「孤女就孤女,这样跟孤女有什么差别?」她嘀咕着。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场婚宴竟能将妖魔鬼怪再次给引了出来。
和广顥从外面回来,黎树先下了车,在此时手机响了,萤幕显示着一个曾经非常期待、想念,后来却始终打不通的号码:「爱滴妈咪」
旧意识里,反射性欣喜一瞬,接着,黎树顿住,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双眼呆呆的盯着萤幕:消失这么久之后,妈妈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为什么现在,自己反而不想接听?
站在一阵音乐铃声当中。
「小树!」广顥从身后走来,喊她。
「广顥!我妈妈来电!我不知道要不要接!」树捧着吵杂的手机衝向他,「但又担心她打给我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男人拿起手机,接了:「喂。」
树紧张望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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