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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日料怎么样?”因为弟弟喜欢吃日料,白姜有了经验以后好带弟弟去吃。
“好。”宴清都当即拿出手机预约,然后对方似乎表示今晚的已经订完了,宴清都就立刻切了电话打给他一个什么叔叔,订到了一般不对外公开的特殊席位。
白姜以为他们也就去个体面精致的中档餐厅吃个几百块钱的差不多了,上岛区随便进一家中档餐厅里面的装潢都相当好看,没想到宴清都带他去的是上岛区数一数二的日料名店,东京红店的海外分店,庭院幽深布景讲究,又是禅意又是古典美,如艺术回廊,菜单手写在和风纸上,主厨能在网上用名字搜到履历和着作,就在客人面前完成一道道料理,只是宴清都为了方便跟白姜说话,选择坐到了离料理台很远的地方。
菜端上来,一盘盘都特别小巧精致,一只虾、一小片粉红色的鱼肉就点缀上花朵和配菜,漂亮得让人舍不得吃。
要是以后有钱了能让弟弟来这种地方吃饭,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白姜忍着大快朵颐的食欲,小口品尝,宴清都跟他找话题聊,聊了会儿学习,然后聊球类运动,白姜照旧随和陪聊,宴清都却觉出了不同,他逐渐感觉今天的他,倏而又变得遥远了。
白姜对他褪去了伪造的热情,就又变成了当初他跟他不熟的时候,奥数班上那个薛宝钗式的同学。
“姜姜,你都有什么爱好?”宴清都忽然问,他想起了薛宝钗雪洞似的房间。
“我喜欢学习呀。”白姜抿了抿唇,“学习使我快乐。”
“我是说……私人的爱好,我觉得,你好像没有那么喜欢运动,也不喜欢玩游戏,是么?”
白姜一滞,宴清都的意思是他看穿了他之前勾引他的把戏?可是看他现在的表情,又不是一个揭穿他的心态,于是他平和地抿了一口茶,低头看着料理道:“我……小时候喜欢漂亮的东西,比如现在这样的菜,真是太美了,我小时候住在风景区的山上,喜欢去山里采野花冻在冰块里观赏,还有把野花搭配成好看的花束,卖给游客,去捡裁缝店不要的布料给自己的娃娃做衣服,喜欢画画……”
“你肯定很有艺术天赋。”
白姜笑了笑:“不过后来长大了,学习忙碌,时间太少了,没空干那些。”
要好好学主科,就没有时间学艺术了,他从来不喜欢数学,都是逼着自己学的。所以这也是他发现弟弟喜欢画画之后就大力支持的原因吧,弟弟学美术好像在完成他不能完成的另一种人生。
宴清都握住他的手:“没关系,以后念大学选个自己喜欢的专业……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这个问题白姜以前只跟陈三愿聊过,“生物或者化学相关的吧,我想搞科研。”
“大怎么样,近年出过两位生物的诺奖。”
白姜微怔,从宴清都的眼里看出了深层的意思。
宴清都接着道:“大是我申请的首选,我听说你打算高二就申请大学的是不是?想不想跟我做大学同学?就算你高二申请不上,以你的绩点,高三是挺稳的……”
“大是名校,恐怕有点困难,学长你高看我了。”白姜低头挽了挽耳边的头发。
“不难。”宴清都低声道,“你的成绩单很K,只要你再多做几个活动丰富履历……我爸爸是校友。”
白姜抬眸与他对视,四目相对,气氛凝固了。
宴清都先打破了沉默,握紧他搁在桌面上的手:“姜姜,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之前喜欢的那个人……我已经把那一页翻过去了,他在学生会,我也要退出学生会了——”
“什么?你要退出学生会?可你是副会啊……”
“我不在乎那些。”宴清都眸光坚定地直视他,“如果你想知道,我就都告诉你,我曾经是为了那个人才加入学生会的……”
前几天他去找莫晗寒,终于决定好好问他,为什么明明说贺兰拓是心中挚爱,却跟那个男生偷情,这件事宴清都终究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莫晗寒很从容:“性跟爱是可以分开的,我有生理需求,不是很正常么?”
“……那我呢?我就不行么?”宴清都瞪着他脱口而出。
“你什么不行?”莫晗寒失笑,故意假装没听懂他意思。
“他可以跟你做爱,我就不可以?”宴清都清楚地问他。
莫晗寒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你出汗了……清都,你太嫩了,我不是说年龄和外表,我是说,你玩不起,等你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再来找我。”
“那怎样算成熟的男人?”
莫晗寒唇角翘起:“不要着急变得成熟呀,享受你现在的样子,等到了那一天,有一天,你会忽然意识到,啊,原来我不再是少年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多可惜啊……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才是最难得的,宴清都,你需要的是一个能欣赏现在的你的人,跟他一起享受你的美好年华。”
宴清都沉默几秒,道:“我要退出学生会了。”
“嗯,”莫晗寒依旧很从容,“以
“你……是拒绝我的意思?”
“我想拥有你,完完全全地拥有你,我会对你负责……”
“终止什么?”
莫晗寒:“真的。”
“就是,不再喜欢他了。”
“……”
莫晗寒眼球微动:“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他,贺兰拓,我是他的,他是我的,清都,那种感觉,你要体会过才能明白,为了那种羁绊,再痛苦也不会舍得了断,况且……我有信心,他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我的,终究是我的。”
宴清都问:“那你,真的单恋着贺兰拓?”
“嗯?”
“我听你的。”宴清都终于听到自己回答的声音。
“……”宴清都怔怔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失恋了,被喜欢的人拒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这样,朋友+炮友,有空的时候datng,顺其自然发展,你也可以同时跟其他人datng,就是,英语里面seeng那个状态,我觉得就很好,不用给自己加责任,不用把自己禁锢在1对1的关系里,学长……大我会争取的。”
“会。”
穿着时尚的小情侣买了花里胡哨的网红冰淇淋,相互用勺子喂着吃,喂着喂着,就嫌勺子不过瘾,开始用嘴喂了,搂在一起享受冰淇淋味的热情舌吻,也不在乎被往来的过客看到。
“嗯?”
俩人接着谈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在间隙白姜低头给贺兰拓发了个信息,约他四十分钟之后在白港滩头见。
被做成刺身的牡丹虾躺在冰屑中的紫苏叶上,无辜地睁着漆黑的眼珠子盯着他们。
宴清都掉头就走,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白姜看着他的双眸,静默几秒,忽地黯然垂眸:“宴学长……”
白姜对宴清都,本能地也有独占欲,这个男生的初体验,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他的,他如果就像一只宠物狗一样能成为他的所有物该多好,可他知道,自己这种独占欲是不对的,用虚情假意来糟蹋别人的真心实意太残忍,他希望宴清都发展几个别的炮友,别再对他这么一副要专情的样子,他难以承受。
“……”
可是他得尊重白姜的意思。否则白姜可能也要像莫晗寒一样,觉得他不成熟了。或许错在他不该总是喜欢上这种思想前卫的男孩,而这种男孩又偏偏闯入了他平顺无波的生活。
这里的滨海大道连接着鹿城最繁华的步行街之一,每天都有来自全球各地的游客观光游览,在沙滩上拍照打卡。
“那心里不会很痛苦吗?”
宴清都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气得一下子跑出去,“我是被喜欢的人拒绝了,那是一年前,我高二上学期的事情了,这一年来我的确依然心里单恋他,可是,现在我遇到了你啊,我喜欢你,对,我没法自欺欺人说我在心里就把过去的人彻底放下了,可他就像镜花水月,你才是我眼前的人,现在我就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饭毕,二人在商业街逛了一圈,宴清都想牵白姜的手,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白姜收回视线:“我不吃那种高
“那为什么不终止呢。”
“我是不是……你用来治愈失恋的……工具。”白姜低声呢喃,嗓音里似有委屈。
“学长,学长你别急。”白姜另一只手覆盖住宴清都的手,轻轻抚摸他手背安慰,“我明白的,你需要一个陪伴你爱你的人,可你还没有想明白,其实我们两个人,不一定那么合适,我只是碰巧走到了你面前让你看到了而已……而我对你,怎么说呢……”
“跟其他男生做爱能忘掉这种痛苦吗?”
“我也挺喜欢你的,学长,但是你明白我意思么,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只是你在饥饿的状态,我凑到你嘴边了,所以你觉得自己很喜欢我,其实你应该尝尝别的食物,有了比较,你才知道你究竟更喜欢哪种口味。”
宴清都沉默了一会儿,厨师端来新的菜,他们谁也没有动筷子。
作为0202年的现代人,宴清都不会不明白ens是什么意思,只是这些现代化的概念让他烦躁,他有时想退回去生活在旧时代,旧时代多好,窗外没有高速行驶的车水马龙,没有高科技工具,人们干活很慢,生活节奏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不能。”
后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需要的话……”
宴清都的思绪回到面前的白姜身上:“我现在只想好好珍惜你,你……愿意跟我认真吗?”
宴清都侧头,顺着白姜的视线看到那对热吻的情侣,于是想到了自己之前在车里跟白姜的吻,脱口而出:“你想吃冰淇淋么?”
关于宴清都,在源歆的团队与他定下的计划里,一开始是他接近并且刺激贺兰拓的一条途径,以及顺便,他用来练习取悦和掌控男生的材料,现在他对宴清都没有必要的需求,应该做的是放风筝,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不是,姜姜,我没那样想……”
……
糖高热的。”
“怕长胖?你哪里胖了。”宴清都捏了一把他的腰。
白姜笑着躲开,宴清都一把抓住他,把他拉到旁边的Tffany专卖店,不由分说要给他买项链。
白姜说不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宴清都说:“我这辈子还没带着喜欢的人挑过首饰,你就满足一下我这个遗憾?实在不喜欢,你回头把东西扔了都行,别让我知道就行了。”
白姜没法推掉,最后挑了一条不是很贵的玫瑰金镶嵌绿松石和钻石圈形项链,宴清都还要了一副相同色系的手镯和一对对戒,对戒是情侣戒,一人一个。
宴清都把项链亲手给白姜戴上时,低头在他耳边说:“戒指你想戴的时候才戴,我等着那一天。”
少年的气息温热,烫得他耳根发软。
如果不是晚点约了贺兰拓,他今晚一定跟宴清都找个地方疯狂做爱,让他强壮的身体把自己肏得淫叫连连。
暮色四合,出了店门,白姜看了看手机,还有十几分钟就该见贺兰拓了。
“学长,到时间了,我们今天就逛到这里吧,我先打个车。”
“打车做什么?我送你回去。”
“我先不回蓝港,要在这边办点事情。”
“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学长……”白姜撒谎,“我得打车先去接我弟弟,我不想让我弟弟看到我们……那个,真的谢谢你的好意。”
宴清都移开视线,不想让白姜看到自己眼底的失落。
目送着白姜上了出租车离去,宴清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出神地望着过往的一对对情侣,那些手拉着手的少年,一个个都笑得好像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人。
今晚的夜色压在他肩头,沉重如谜,为什么别人都这样幸福,他就这样难呢。
*
白姜让出租车停在一个平价服装店门口,进去快速挑了一套黑色小吊带,后面露背,下面露肚脐,光着手臂和肩膀又显腰,再搭配白色透明上衣,欲盖弥彰地遮一遮,就是性感的直男斩搭配。
下身一条牛仔裤,短到了腿根,完全露出大长腿。
然后他很快地在更衣室画了个淡妆,摆弄了下头发,一下子就从刚才跟宴清都一起的朴实素面中学生变身成了个纯欲系小妖精。
这算是他跟贺兰拓的第一次……约会?
如果他愿意的话。
他想让贺兰拓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操他。
到了跟贺兰拓约见的街口,白姜远远地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的高大身影,那身影从头发到鞋跟都……一点也不像贺兰拓。
首先,发型不对,那分发线的位置白姜很陌生,头发烫了,发顶带点蓬松的自然卷,左耳上还有一枚黑色耳钉。
然后,衣服风格也不对,白底撞色炫彩拼接风衬衫上颜色花花绿绿,印着街头油漆涂鸦一样LG的破洞牛仔裤,裤脚和浅口的黑白色板鞋之间还露了脚踝……
这骚得花里胡哨的潮男,完全不是贺兰拓平时那种低调、沉稳、禁欲系画风。
白姜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快到了,你到了么?
眼看着那潮男拿起手机回了一句,接着他收到贺兰拓的信息:嗯。
他这才确定那潮男真是贺兰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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