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每一次对她名字的低声念诵里重获新生。
奢玉轻声问:“你对我生出了恻隐么, 缪梨?”
缪梨心乱如麻,不愿回答,下意识后退, 被弥兰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凉, 一如他眼底散不开的凉意。
“不必同情他。”觉察缪梨望过来时,弥兰眼中的凉意便荡然无存,耐心地一根根打开她的手指,以指腹抚着她那掐得通红的手心,用最没有温度的词汇随意评点着黑暗领主, “或许在你看来他也是合玊的一部分。但即便承认这一点,他也只是被合玊舍弃不要的无用之物罢了,实在不用对他真情实感。”
这话客观到刻薄,甚至令诸事不关心的翡光侧目。
翡光用他那双淡漠的异瞳深深看了弥兰一眼,转而看向奢玉。
“我不是。”奢玉道。
他脸上的笑容敛去了,显出冷酷又无情的模样,因弥兰那简短论断而起的杀意像凛冬刮面的西风,锋利得无人不晓。
他想也没想,矢口否认弥兰的话,却不是要力证自己的价值,只坚定地看着缪梨,一字一顿告诉她:“缪梨,我不是合玊。”
弥兰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得激烈,他立马将头偏向远离缪梨的那一边,手却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等呼吸平缓下来,他的颧骨上已经浮起一片被迫用力导致的淡红。
他从容迎接了奢玉的杀心,仿佛置身事外,悠悠道:“你自认为是或不是,都没有关系。事到如今,我们的身份分明了,你的过去缪梨也已经清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合玊重生。”
奢玉道:“不可能。”
“你的意见真的不那么重要。”弥兰笑着摇摇头,“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不容于世,因此无论阻挠还是顺从,结局都是一样的,要么在合玊重生之前被我们除去,要么在合玊重生之后被他除去。听起来命运不公,但这世界并不缺终生悲剧的魔种,你刚好是其中之一而已。”
奢玉闻言,缓缓抬腕,周身空气拧成漆黑漩涡,从漩涡中伸出许多挣扎的黑暗魔灵的手。
这是再战的信号,魔王们陡生警戒,空气又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你们’,纵使先前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在得知同为合玊的灵魂碎片之后,就不计前嫌地团结一心了么?真是伟大。”奢玉低声叹道。
他身形蓦地一揉,揉作团爆散的黑气,旋即现身在缪梨跟前,竟就那样随意打掉弥兰牵着缪梨的手,专注盯着缪梨慌乱的眼,认认真真地道:“他们没有一个问你的意见,我要问你。你想不想让合玊重生?”
他笑了:“是死是活,只要你一句话。”
这是一个关乎整个魔界的问题,生死攸关,而非简单地选择是否要将打碎的镜子粘合回去。
破镜尚且无法重圆,何况已经转世的灵魂碎片。
缪梨没办法马上回答奢玉的问题,她白着脸如实道:“我不知道——”
她实在需要时间来思考。
奢玉或许愿意给缪梨无尽的时间用以决定合玊的最终结局,可惜局势不允许,他那样突然地接近缪梨,纵使没有半分伤害她的意图,一样惊动了本就草木皆兵的魔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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