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韩北甫和伍明的队伍在西南,自家商队也在西南,薛瑜对西南方向的城池更为了解,甚至闭着眼不看舆图都能说出来相关的优势劣势。而西北方,太子十多年前作为梁王巡查的城池,虽然了解不多,但只要想到太子的死,就蒙上了一层深重的血色阴影。对东北东南的了解就更少了,仅限于知道这个方向拥有良好商路,同时也是开战时最可能受到冲击的部分。
若只按照手下能调动的人所擅长方向考虑,她手中的人才和预备役人才都更偏向内政,算上和镇守边关的武将的交情,薛瑜的第一选项只有西南。
但薛瑜没有立刻做出选择,皇帝靠在椅背上,平视着她的眼睛,“很难选?”他的眸光变得危险起来,“你不想去?”
封王加冠,意味着皇帝的认可,但它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考试的开始。
“四座城都很好,但儿对四城了解都不足,恳请陛下允儿逐个分析后,再回答您。”薛瑜答得很镇定,她本就没想过一直留在京城打转,面对加冠后的这场考试通知,只觉得总算等到了意料之中的大石落地。
“鸣水是第一座城,但它也是许多座城的雏形。儿早就想去边关看看,还要多谢陛下允许才是。而不论儿选择去哪里,在鸣水获得过的成功,鸣水积累下的经验,都能散到各处,让每座城池都能因地制宜地获得发展。”
鸣水工坊是其他城市复制不了的,但工坊存在的意义更多的是制造工作岗位和稳住经济,在鸣水可以是工坊,在西南可以是果树。更珍贵的可复制的城市经验,是种植技术、医疗、教育和按劳分配。
但对四座城不够了解,限制了薛瑜判断哪里更无法参考已有经验,需要她去开开脑洞、薅薅羊毛。她又不是绝顶的聪明人,虽然不怕难,但不去了解城池就直接选择,这是对城的不负责,也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
“可以。”皇帝点头答应下来,“在你送来收成结果之前,都可以考虑。常修,去,把四城一年来送过来的文书整理整理,给老三在这里加个座。”
对于皇帝友情提供参考资料,薛瑜十分感谢,但在老板面前加班,就不那么美妙了。薛瑜头秃地回忆了一下碰上过多少次皇帝通宵达旦,深感前些日子折磨吏部加班的报应来了。
薛瑜主动申请去和常修一起找奏折,却被皇帝否了,“回去换身衣裳,再去量一下,让人多做几件衣裳穿。”
被反复嫌弃的薛瑜在考院待了七天身上沾了些饭味和墨汁味的衣裳,能在皇帝嘴里提到两次,显然是嫌弃狠了。薛瑜摸摸鼻子,赶紧告退。
尚衣局薛瑜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整个部门都在忙着做一件事的场面,她的确不曾见过。开着门的屋内,架起来的梯形织机上染成红色的丝线层叠向上,隔壁整理和染色蚕丝线的宫女手片刻不停,锤拉金线和描画着花样的宫女借着外面的天光正在忙碌,薛瑜进门时,收获了院中齐刷刷地回头。
以皇帝的节俭程度看,这样大手笔的一件衣服,不太像他的习惯。薛瑜心底有个猜测浮现,但又不能确定,只能把眼睛从华丽的织锦上挪开,不去想漂亮衣服的事。迎上来的女官盈盈施礼,掩口轻笑,“总算把殿下盼回来了。您回来知会我们一声就是,哪至于亲自跑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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